任玥用簪子随意地扎住了长发,脸颊两侧散落着几缕漆黑的发丝,夕阳一晃,那几缕发丝恍若金色,蹭在她脸边徐徐飘摇。
宣赢心尖荡起熟悉的心酸,他抬手摸了下任玥的头顶:“玥玥,别难过。”
任玥的手一顿,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嗯,我不难过。”
宣赢的手狠狠一顿,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为一场发烧而有所松弛,退烧之后的身体软绵无力,却给脆弱的精神提供了强大的养分。
彷佛有一双无情的手深入脑海,把他当做一架钢琴,重重地按来按去,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明天帮我约个造型师。”宣赢故作轻松道,“我把头发染回来。”
“好。”任玥将碎发挂在耳后,“要吃苹果吗?”
这颗苹果成为了宣赢的饭后水果,他在任玥的注视下吃完药重新躺好,第二天又在她的安排下将银发染回了原来的黑色。
宣赢在天星安分地待了几天,随着众人恢复工作节奏,十五元宵节这天,宣赢提前回到了贺家。
彼时沈休已然去了外地出差,听家中传来消息,他思虑再三,还是给杨如晤拨去了电话。
开头还是带有很强烈的维护意味:“我弟弟去你家了,麻烦关照。”
杨如晤不逞多让:“那是你弟弟家,应该他关照我。”
或许是因为年纪相仿,又一同参与了彼此的青春时代,所以在外面无论多么沉稳的人,对待彼此也多了一份别人看不到的幼稚。
二人再次极其幼稚,且十分默契地挂了电话。
杨如晤开完案件分析会已是晚上,进入欢喜园,见院内灯火通明,才知为迎接宣赢归家,赵林雁特请了大厨来家做海鲜火锅。
林漾也在,见他回来笑吟吟地叫了声如晤哥,
宣赢此次归家并未如第一次那般尖锐,他面带笑容,跟贺此勤挨着坐,二人共看一本珠宝杂志,似乎在进行友好交流。
沙发上放着一只某个大牌的盒子,林漾主动介绍:“宣赢哥送我的礼物。”
宣赢这才抬起头,笑着解释:“迟到的见面礼,弟妹见谅。”
林漾很捧场:“我很喜欢。”
厨师将餐食准备停当便离开主家,赵林雁招呼众人赶紧落座吃饭,贺此勤与林漾应声而去,宣赢站起来,回头看了眼杨如晤,似是思索了几秒,走到了他跟前。
“那晚不好意思。”宣赢带着笑意主动致歉。
杨如晤一言不发地俯视着他,抬眼可见宣赢头顶上有两个发旋,他忽然莫名地想起一句民间俗语。
一个发旋两颗心,两个发旋一根筋,不但一根筋,实际上还很倔。
他心下好笑,明知宣赢刻意卖乖,却又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事,知错就好。”杨如晤顺势接下他的道歉,“吃饭吧。”
宣赢咬碎了一口牙,笑容满面回道:“好,吃饭。”
这次饭桌上基本是宣赢爱吃的东西,连还未入门的儿媳都没此殊荣,饭间最数聒噪最数忙碌的还是赵林雁。
她一边照顾着林漾与宣赢,一边介绍各种海鲜如何经历一系列运输,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的饭桌上,并且自以为幽默地说如果不吃完,真的对不起这些海鲜。
毕竟是自身喜好,宣赢很给面子地吃了许多。
用餐过程因为众人频繁聊天持续了很久,一瓶红酒几人分完,最后象征性地吃了几颗应景的汤圆。
林漾小口地喝着一晚甜汤,见宣赢滴酒不沾,忍不住好奇问道:“宣赢哥,你对酒精也过敏吗?”
宣赢看过去,几人手边的高脚杯里均沾染着一丝红色的酒渍,唯有他这边是一杯清香的橙汁。
“不过敏。”宣赢用食指在鬓角上点了一下,“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他说的是真话,就连可乐都是沈休格外开恩才准许喝的,但宣赢的诱导性又很严重,按照正常思维,没有人可以这么面色如常地表示,我真的有病,所以不能喝酒。
林漾显然误解:“头疼吗?我爸认识一位很好的老中医,如果需要,改天我要来联系方式,你有空可以去瞧瞧。”
宣赢再次感慨这姑娘气质涵养顶十个贺此勤,也不好驳人好意,于是道:“行,那先谢谢了。”
林漾独自开车来的,晚饭贺此勤喝了酒无法相送,二人饭后在欢喜园外散步片刻,回来后林漾便辞别众人驱车离开。
宣赢原本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某个拍卖行的春季拍卖图录,等察觉杨如晤坐在身边,宣赢按灭手机,起身就要走。
“怎么提前回来了?”杨如晤叫住他,“年前不是说过完十五才回来?”
宣赢一梗,回头脸一沉,开口还是熟悉的口吻:“这是嫌我回来早了?”
杨如晤抬唇轻笑,摘下眼镜幽幽道:“还是不装听着顺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