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龚借口回宿舍加衣服,翻墙溜出了学校。
宋骞口中的书店离西柏路并不远,龚锦就顺道过去了一趟。
这条古街最近开工了一项房地产工程,拆搬迁的事乱成一锅粥。周遭的住宅大都是几辈人住过又翻新的,一众老人都不愿意离开祖宅。
之前龚锦晚上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真正置身其中,才明白能把周准言这样修了这么久的鬼挤到丢阴气是什么盛景,他一个活人都快被闹腾地灵魂出窍了。
龚锦寻思着白天人这么多,也撞不上梁淮言,就转身想走。
旁边已经拆过的废墟上突然有人喊住他:“大人留步,夏寒在此。”
龚锦转眼就看到了一张几乎快消失的残影,他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吊车师傅说:“大哥,借个火呗。”
那师傅看了他好一会儿,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递给他。又苦口婆心地说:“孩子,你还小……” 他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龚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冥币,点起火机开始烧起来。
龚锦隔着一团黑烟,把火机递还给傅:“谢谢大哥。”
吊车师傅闻着纸质烧过的残留气息,只觉得脊发凉。他打了个哆嗦,问龚锦:“小孩,你干啥儿呢?”
“哦,在给某个怨鬼烧钱呢。”龚锦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那个师傅干笑两声,脸色却很难看,飞快朝脚后跟吐了两口唾沫,左脚绊右脚地跑了。
梁淮言看着他跑远的身影,苦笑道:“这位大人可真是……”
“这片的拆迁队都四十好几了,看刚刚那大哥的样子估计大多信神神鬼鬼的东西。之后你大不了叫上战场上的残魂野鬼吓唬吓唬他们,能拖一时是一时。这片的东西还有用,暂时不要让他们拆掉更多。”
梁淮言答道:“怕是又要让大人失望了,从那场战役结束直至今天,我仍未曾到一位故人。况且这里的房屋最早也才是五六十年前翻新的了,应当没有大人要找的线索。”
龚锦略感诧异,按理说不管大大小小的战争应该都有伤亡,不乏放不下人世者。但沙昌国出兵多三十来万人,怎会只有一人成鬼。
“当年你们所攻‘忘川’在哪?”龚锦站起身问,“你去此处找过吗?”
“说来也巧,‘忘川‘地界在今日正是大人的学府。趁着年关前后,我曾去过,依然是了无收获。”
“那所学校?”龚锦上课走神,晚上逃校,连吃饭都是跟着人群走的,以与猎人身份很不相符的一点是,他是个纯路痴,甚至都没有注意过学校里面有什么景物。
“不知道那里的土里是否还埋着那柄琵琶。”
龚锦忽然想到昨晚荒唐的梦,随口问:“四弦的?”
梁淮言点点头,龚锦脱口而出,在梦里隐隐约约,一直响起的一句话:“匹夫知烈酒……”
梁淮言的身子突然颤了两下,有些哽咽又十分突兀地说:“佳人……伴孤灯。”
随口说出来的话,像是有另一番含义,跟当年的事似乎有点关系,龚锦虽然知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但他刚开始只是认为和找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但现在很显然,两者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找到人就必须把当年的事查清楚。
只是梁淮言怅然若失,似乎对当年的事很抗拒,龚锦不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准备自己查清楚。
出了西柏路,龚锦直奔宋骞口中的图书馆
他说的书店占地并不大,又不是位于城中心,所经之人少之又少。对于宋骞是什么机遇下来到这里的,龚锦就不得而知了。
推开古朴的檀香木门,屋内的灯有些暗,前台的摇椅上坐着一位看不清年纪性别的人在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