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坏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沈昭宁拍着她的脸把她捏成金鱼嘴,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又含着笑意,“再说我扣你工钱,不许说了。”
她自以为恶狠狠地把兰心教训了一顿,趁着其出去打水的功夫,小跑着飞扑到床上,抱着魏时曦留下的外袍做贼似地缩进被子,浓密的羽睫轻快扑闪着。
皂角香萦绕鼻尖,她被笼罩着,脸颊的红晕悄然爬上眼尾,染得耳根也如含露的朱花一般娇艳。
又留下一件衣服,那再想要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喽。
沈昭宁在这边满心欢喜,另一边,魏时曦却是思绪如麻,对着公文眉头紧皱。
在她数不清多少次叹气后,黎青终于忍不住发问:“殿下,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这一本公文都捧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怕是什么极不好处理的事情。
她默默做好出任务的准备,却见魏时曦摇摇头,抬眼看向她,正色问道:“你知道先下京城时兴怎样的蔻丹吗?”
“什么?”
黎青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魏时曦,心里仿佛有什么建设宏伟的东西崩塌了。
愁了半个时辰,就是在愁时兴的蔻丹?
真是疯了。
“算了算了,”魏时曦摆摆手,嫌弃地扫了一眼其光秃秃的指甲,“问了也是白问,你肯定不知道。”
等晚些时候,她亲自去市上看一看,把好看的都搜集回来,由着小姑娘挑。
如是想着,她眉头舒展开,翻开未一字未看的公文继续批改。
黎青有些愣,反应过来后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抬手将外袍下摆一掀,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劝诫:“殿下,那沈昭宁是敌是友尚未查明,您不能先入为主啊。”
“你先起来……”
“殿下若为妖人所惑,属下情愿自绝于殿上!”
“随你,记得安排人擦地。”
魏时曦眼都懒得抬,对黎青的作风早已见怪不怪。
她这个副官祖上世代都是谏臣,到这一代难得出了个武将,行事却是深得祖上真传,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她也曾罚过几次,不成想这人倒是愈挫愈勇,屡教不改。时间长了,她也就随着黎青去了,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
黎青没想到魏时曦竟如此决绝,登时肝肠寸断,抹了把脸,颤巍巍地向外走,“属下这就去叫人。”
“滚回来!”
魏时曦被她闹得没办法,冷着脸把人叫住,颇有些苦口婆心:“她身世凄苦乃是事实,你我都无须质疑。无依无靠却能保持心性纯良,在京城谋出一片天地,这正说明她有过人之处。”
她如是说着,神色不自觉便温柔起来,转眼却见黎青面露悲痛,忙别过眼,端正言辞:“她经此一遭,正是心神恍惚之际,此时必当以攻心为上。”
“只需稍加安抚,假以时日,何愁其不能敞开心扉,为我所用呢?本殿岂是草率之人,早有打算而已!”
她振振有词,言辞恳切,黎青听着,不禁有些动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忽悠。
殿下说的仿佛有几分道理,她们劝降招安的时候用的也都是攻心术。
如此看来,这套是行得通的。
只是……出卖色相未免牺牲太大……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魏时曦的目光都燃起了几分崇敬,抱拳恭敬一礼,“殿下大义,属下必竭尽所能,早日探明敌情!”
“咳,好了,下去办吧。”
魏时曦轻咳一声,摆摆手赶人。她不知道黎青在心里瞎琢磨了些什么东西,只知道再过一会儿她就要演不下去了。
美人何辜,若真属敌营,那也是被人胁迫,她拉拢过来便是。
那样真诚可爱的小姑娘,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不过是世人偏见,一群蠢货。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沈昭宁却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整理仪容。
她没有着平日喜爱的朱色,反而一袭素裙,瞧起来格外弱柳扶风。
“姑娘,公主那边派人来赔礼,说是军中临时有事,得晚些才能到。”
侍女隔着屏风通传,沈昭宁淡淡应下:“知道了,那我们也晚点再走。”
“姑娘……”兰心面露担忧,待侍女退下后,低声询问,“沈四怎么办?”
“不管,让他等着。”沈昭宁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地描着眉。
今日要演一场大戏,妆可得施得牢一些。
“那钱呢?”
兰心被她的反应惹得一头雾水,不由更是焦急。她们这几日没有去钱庄里取过一分钱,难不成还要凭空变出五万两吗?
“你去匣子里抓一把钱,能抓出多少算多少,”沈昭宁依旧不急,饶有兴致地捏了把她的脸蛋,柔声安抚,“别着急,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