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幅度揉搓着指尖,暗自感叹。
沈昭宁同样眷恋,装作不经意往魏时曦的身侧靠了靠,暧昧过后,心底悄然涌出一股无边无际的空虚感。
明明前些日子还在故意冷着她,如今又来调情,她竟不知这人把她当什么了。
外室吗?还是更不入流的玩意儿?
她心思比旁人细腻许多,只这么悄悄一想,眼眶便红了一圈,一开口便是哽咽:“我前些日子找了你好几次,可你都不在,最近很忙吧?”
自己都委屈的要死,却还是给人留着台阶,生怕对方想不出理由。
魏时曦心口一阵抽痛,愧疚得不敢抬眸,顺着她的话柔声解释:“是有些忙,但很快就不忙了。”
“嗯。”
沈昭宁点点头,心下已经明了。
上次见黎青那般态度,她便奇怪,现在看来,果然是在忙着查她吧。
毕竟,她所能想到的人里,除了当今陛下,也只有公主殿下能手眼通天了。
魏时曦身居要位,对身边的人或物有所提防自是情理之中。
她其实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快,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筹备的伪装原来拙劣得不堪一击。
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大概是还没查到她和誉王之间的勾当。此番前来,便是愧疚居多。
也还好,至少魏时曦心中不是半分她的位置都没有。
这些日子的努力不算徒劳。
凉风掠过长空,掀起月华一角。沈昭宁身子缩得更小,望着那来之不易的如水柔光失了神。
“这几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喃喃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魏时曦颔首,“我知道。”
她查到了一些东西,也听说了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正是因为放心不下,才想来看看。
按理说,事情尚未完全明朗,她本不该来。冲动行事,有违夫子教诲;深夜翻窗,亦非君子所为。
可她实在挂念沈昭宁,一想到其可能因那些杂碎受人奚落,她便坐立难安,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沈昭宁哭肿了眼的模样。
该多委屈啊。
说起来,她起初不过是见色起意,瞧着沈昭宁有趣便多加了些关注,不成想短短一个多月,竟生出些情真意切来,魏时曦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素来自持,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确实慌了神,急不可耐地想来,想见沈昭宁,想确认其安然无恙。
现在人见到了,魏时曦反而更加不安,总觉得沈昭宁像个脆弱的瓷娃娃,被风轻轻一吹,都能摔得粉碎。
“我自知身世拿不出手,怕被人嫌弃,总是藏着掖着。却忘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乌鸦将羽毛涂得再鲜亮也变不成孔鸟。”
沈昭宁木木地盯着月亮,仿佛失了魂。
乌云再次将月华盖住,她怔住,茫然又急切地在天幕上找寻,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像是弄丢了心爱玩偶的孩子。
胸腔里像是有什么绵软的东西“啪”地一声裂开了,魏时曦闭了闭眼,再也忍不住,将沈昭宁抱起,整个拢进怀里,摩挲她的脊背,轻揉她的后颈,到最后,都不知该在何处落手。
她竟不知平日里花儿一样的姑娘这般瘦,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肩头脊背的骨头甚至硌得人掌心疼,布娃娃似的任她摆弄。
她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忙将人抱紧了,靠在肩上,俯在其耳畔笨拙地哄着:“月亮会出来的,很快就会的。”
沈昭宁难得有反应,眼睛慢吞吞眨巴几下,短暂地恢复几分清明,复又重归黯淡,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殿下以后还是少来琉音坊吧,您是天皇贵胄,与我这等不入流的人结交到底有违身份,旁人瞧见了怕是要说些不好听的。”
“说什么傻话呢,”魏时曦气她妄自菲薄,在她脸上用力掐了一下,又忍不住心疼,捧着掐红的地方轻轻揉着,下巴垫在她发顶,哄猫儿似的蹭蹭,“谁敢嚼舌根子,我见一个砍一个。”
“我们昭昭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这话说得格外郑重,像是阵前宣誓一样。
明明不是什么华丽的甜言蜜语,沈昭宁却觉得安稳,一颗漂泊的心仿佛终于有了归宿。
她鼻头一酸,攀着魏时曦的肩膀环上脖颈,额头埋在其颈窝,在那安稳的臂弯间试探着敞开心扉。
“我今天见到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