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盯着眼前翅膀破破烂烂的敌人。
他唯一的敌人。
白彦突然开口,但邬辞已经听不到它在说什么。
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学过唇语。
“别那样看我。”
白彦那一瞬间想挖去邬辞的眼睛。
细弱但源源不断的能量从远处供给暴食。
在使用傲慢后,邬辞强行操纵暴食起效的后果是被灌了铅一样的四肢。
不过好在暴食带来的能量让他逐步恢复过来。
邬辞右手张开又握紧。
在他人眼里,不过是手臂上一团张牙舞爪的触手更疯狂的扭动了一阵。
邬辞很满意。
被削弱的身体力量在缓缓恢复。
不过白彦不会给他完全恢复的时间。
白色子弹再度袭来,羽毛比刀剑更锋利几分。
白彦喋喋不休说着什么,而邬辞没有放过自己的耳膜。
每当有破风声和异变生物嘶吼声被他听到,细小的触手会从后颈长出来再度撕裂愈合的耳膜。
看着从邬辞耳边流出的红色,白彦几乎失去理智。
每一次交手,它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
【让哥哥的……感情停在此刻。】*
【不要忘记我。】
白彦一双羽翼几乎被触手扯下来。
雪白柔软的羽毛血淋淋的,被染上夕阳一样的橙红。
邬辞不住地喘着粗气。
在向客寒那儿吸取能量的暴食跟不上他行动的速度。
人类和异变生物的身体强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更别说邬辞一开始就不是全盛状态。
奇怪的是,白彦迟迟没有使用色欲。
邬辞没自恋到以为对方不舍得使用色欲。
温热的液体沿着脖颈滑进胸前,邬辞提起心,灰蓝色眼睛静静注视着白彦一举一动。
白彦断裂的羽翼还在挣扎着长出血肉,但是骨头几乎彻底断裂的翅膀拖在地面上,成为了累赘。
白彦眼也不眨,扯断了脊背和羽翼相连的筋。
它的手在抖,动作却没有停止。
双手机械般的动作扯断破烂不堪的双翼,将白色累赘扔在一旁。
它嘴唇翁动又在说着邬辞听不到的话。
双方都要力竭。
再次飞速相接的瞬间,触手碰上白彦心口处的皮肤,随即就被白彦以失去右臂的代价击挡开。
犹如铁皮坚硬的薄薄皮肉终于被邬辞划开,一张粘着橙红血污的人脸出现在邬辞视野里。
邬辞愣住了。
小小人脸随着白彦胸膛起伏在他视野里晃动。
那张被白彦藏在心口皮肤下的小相片出现得那么突兀。
灰蓝色眼睛的小男孩歪头笑得天真可爱,似乎是在无声嘲讽这充满暴力和血污的一幕。
他不可置信抬起头。
迎着邬辞的目光,白彦心如死灰的灵魂又蔓延上一丝期期艾艾的希望。
“哥……”
邬辞冲上来悍不畏死的姿态打断了它的话。
他目眦欲裂,快速跳动的心脏向身体每一处供血。
这具到达崩溃边缘的人类身体一遍遍被重新修复。
愤怒占据邬辞每一寸心灵。
肌肉撕裂一般的疼痛对他而言是能继续战斗的号角。
疼痛不可避免,但谁都不会停下来。
白彦心口的相片终于在一次交手中被充当手指的触手吸附出来。
白彦眼睁睁注视着被邬辞操纵的触手将相片撕个粉碎。
它终于闭上嘴,不再说一些邬辞根本听不见的话。
与之相对的是白彦越发凌厉的动作,次次攻向邬辞要害。
沉默的白彦不再开口。
耳膜再次自愈完好的时候,触手没有再次冒出来扯裂耳膜。
被隔绝的破风声和对面的心脏声在邬辞耳边渐渐放大音量。
远处异变生物的嘶吼声更让他心安。
两个人杀红了眼,近身缠斗都是一身血淋淋。
邬辞能从白彦眼睛里看到自己脸上的血污。
当然对方也好不到哪去。
暴食源源不断的微弱供养,让邬辞能一直坚持到傍晚。
在邬辞每一次高速调转行动方向时,关节处响起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吱声。
他的灵魂似乎脱离身体,静静观察着颤抖的自己,评估着身体状况。
随着身体衰败,白彦体内的色欲躁动起来。
感知到同类的色欲蠢蠢欲动,被白彦强行压下。
邬辞眼前视野突然一黑,再眨眼又恢复清明。
白彦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盯着他,看着邬辞全速逼近。
同时使用色欲和梦貘对它产生极大负担。
触手近在眼前,再近一点就能再次戳瞎白彦双目。
在失明之前,白彦把邬辞和自己拉入梦境。
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它眼前是饱含恨意的灰蓝。
邬辞清醒感知着自己坠入黑暗。
白彦用色欲蛊惑让他攻击放慢速度,又用梦貘将他拉入梦境。
它的目的,邬辞一清二楚。
他站在一片黑暗里沉默不语。
白彦心口的相片一遍遍在他眼前闪现。
怒火便再一次席卷邬辞。
它怎么敢?
一束光芒在不远亮起,邬辞远远看着,一动不动。
那束光芒好似知道邬辞不会行动,主动靠近,在邬辞毫不掩饰皱起眉时才停在原地。
光芒中渐渐出现不同色彩,好一会才拼凑成画面。
两个灰蓝色眼睛的小男孩出现在画面里。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探出脑袋的更小的孩子,它有一双钴蓝色的眼睛。
邬辞皱起眉,触手随他心意袭上画面,却径直穿透过去。
无法攻击,邬辞便收回触手不再费力。
嫉妒的声音突然在黑暗里响起:【这个小孩会是个好弟弟。】
邬辞皱起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五个七宗罪的声音接连响起。
【他会是个好弟弟。】
【你看,他多爱你。】
【你爱人类不正是爱他们的感情吗?】
【为什么不试试他的感情。】
那双钴蓝色眼睛一次次出现在画面里,有时是在邬辞身后,有时是在邬辞和邬颂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