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幸存者留下的箭头一路找到这里,跟在他身后的触手没有忘记处理掉箭头。
生物系异能是不能在异能者失去意识的时候自主行动的。
对绝大多数人类是这样。
向客寒任由邬辞抓着他的手,安静地垂下眼睛。
废墟之下的小小空间里响起向客寒低低的呓语:”快点醒过来。“
太阳再次露出地平线的时候,邬辞睁开眼睛。
眼前是互相挤靠在一起的倾斜墙体。
高危建筑,邬辞心里吐槽道。
他缓缓坐起身,忍不住揉着太阳穴,触手却是半湿的绿色糊糊。
手指曲起,邬辞才发现身下是仅仅铺了一层床单的石床,如果这层布能被称为床单的话。
着看起来是异变植物被捣碎的叶片之类。
脚步声逐渐靠近,一个女人掀开破布帘走了近来。
干练的寸头让她立体的五官更明显,一身土黄作战服上有很多拼接的布块。
她没有带武器,邬辞心想。
“那是异变绿藻,对傲慢有一定抗性。”
女人说的是c区语言,“你恢复得很不错。”
“谢谢。”
邬辞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我的同伴呢?”
女人干脆道,“向客寒去找异变绿藻了。”
“傲慢特别针对你,你需要更多。”
手指上的异变绿藻粘粘的,邬辞缓慢摇摇头,“不,我不需要了。”
真该死,大意了。
而且,邬辞不禁皱起眉头,那只天使拥有很大一部分傲慢。
他早有预防,也没防住。
女人点头,“暴食的拥有者,可以吸收傲慢的改变能力吗?”
邬辞解释道,“只能处理一小部分傲慢的能力。”
暴食突然道:【是这个味道!】
【我记得她!】
邬辞呼吸一滞。
带着纯粹的好奇,暴食甚至是兴奋的:【我唯一一个降临的人类是她父亲。】
暴食感叹道:【没想到那么小一团长这么快!】
像是感叹曾经兔子下的兔崽子很快就长大了一样。
邬辞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女人仿佛不在意邬辞的回应,“还可以吸收毒素?”
协会给邬辞看过上一任暴食拥有者的资料——死于战场上受伤后自杀。
临终前似乎听到了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暴食肯定邬辞的想法:【他受伤后变弱了,承受不了我。】
像是担心邬辞生气似的,暴食飞速补充:【不是我的原因!】
女人继续问,“没有意识的时候不能使用暴食?”
邬辞莫名不敢直视这位女士的眼睛,只是点点头。
女人若有所思。
外面传来细微的嘈杂声。
“应该是向客寒他们回来了。”
女人朝他一点头算是告别,便掀帘子出去了。
邬辞缸送一口气,就见布帘又被女人掀起。
“等等,你好,我叫是露娜,露娜?诶尔南德斯。”
露娜的眼睛很亮,在漏进废墟的光线中呈现浅棕色。
他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回应:“你好露娜,我叫邬辞。”
帘子放下来,这片小空间终于安静,邬辞心里却乱糟糟的。
【诶尔南德斯是在伊甸园受伤然后死亡的?】
这部分细节在协会公布的资料里没有显示。
暴食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道 ,【一只有很多眼睛的天使袭击了他。】
暴食解释道 ,【我如果吸收诶尔南德斯身上的傲慢作用力,他的身体会直接爆炸。】
没有人类能承载两个七宗罪。
如果说人类的身体是宣纸,那么七宗罪就是毛笔,七宗罪的各种能力则是不同颜色的墨汁。
用不同颜色的墨汁去在宣纸上写一副字,那么这张宣纸就作废。
但两只毛笔可以去下一张宣纸上创造作品。
而邬辞却是笔洗。
所有颜色的墨汁可以在这里交融。
外面的嘈杂声安静下来。
邬辞掀开帘子,才发现自己躺的小房间在一点五楼,出来就能一眼看到一楼空地上的人们。
刚好是午饭时间,人们盘子里都有一些绿色食物。
那是异变绿藻。
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绿藻进化出了对抗傲慢的能力吗?
这可能吗?
邬辞若有所思。
四个七宗罪静悄悄的。
向客寒从一侧楼梯上走近邬辞。
他姿态挺拔,衣服整洁——看来捕捞异变绿藻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这可能吗?”
邬辞压低声音,想谋求一个答案,“异变植物有对七宗罪的抗性?”
向客寒的声音同样很小,“聊胜于无。”
说这话的同时,向客寒早断墙遮掩下朝他做手势——【没有。】
【不过普通人会拥有希望 。】
对于失落在伊甸园的幸存者而言,不被傲慢影响就是最大的后盾。
向客寒显然有些不能理解,以至于手上动作有些犹豫:
【他们说天使会吃绿藻,而死去的人会被它们喂给绿藻。】
【基地谎称这种特殊的共生关系让绿藻拥有抗性。】
邬辞觉得这说法有点荒谬。
但有的是人愿意相信。
向客寒注意到邬辞太阳穴上的绿色渣子没有清理干净。
他看了眼脚边的触手,粉色小可爱朝他扭了下柔软的身体。
向客寒便挪得更近了。
邬辞不清楚自己想从向客寒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为了生存,生物不断演变。
大异变三十年,异变生物也没有逃脱这个规律。
异变生物之间捕食、寄生、共生、竞争、合作,各自找到生路。
它们的复杂关系不亚于人类的纷争。
而邬辞和七宗罪脱离了这个生物连接。
没有生物或者异能可以直接抵抗七宗罪,除非是实力碾压。
太阳穴轻柔的触碰让邬辞暂时收住思绪 。
他朝向客寒的方向微微歪头,好让心爱的人类看另一侧有没有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