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上前,“他跑了。”
“跑就跑吧。”花川声音极低,拉过九渊的手腕。
“我们怎么能放他跑!他杀了多少仙神!”
花川目光不移,依旧注视着那道刺穿伤口,扯下袖口内衬,小心翼翼地裹在伤处,呼吸似是也停滞一般。
“他也会杀我们。”花川语气平淡,心有无奈。
“他不能!他能杀便早动手了,何故不还手。我们追上去!”
九渊欲走一步,却又叫他拉了回来。她一把推开花川,“为何拦我!”
“阿渊,回来。别追了。”似无奈,似乞求。“我们打不过他。”
“有何打不过!我天界向来傲骨铮铮,他杀那么多仙神,我竟能容他在我面前跑了!?”九渊忽的疑惑起来,问他:“花川……你可是怕了?”
怕,他是怕了。
听钟礼所说,那群仙神不是一个个叫他杀掉的,有的,是在钟礼与他相斗时,一群忽的一齐涌上去,正如之前缠着他们打一样,努力缠上那恶鬼,助他一臂之力。
那群衍界小仙们,一旦黏起人来,他们是知道的,虽各个神力不强,却难缠极了。即便是一群这样的仙神,可那恶鬼只是动了动手指,所有人顷刻之间便倒了下去。
他不是不出手,他只是看心情。叫他烦了,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犹豫杀掉一片的人。
见了九渊腕上伤处,他更是确信了这点,这只鬼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想打罢了。
他怎么能在让她赴险。
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只听她下一句话,花川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整颗心如坠冰窟。
“我可是九天之上的小殿下,武神青禾的女儿……”
看着她愤怒、惊诧,到无力、悲哀。
他们知道,追不上的。这衍界被他搞得乱七八糟,随便躲去哪里的暗处,都是他的地盘。
“嗯。”
花川面色冷冰,伸出食指在在她额间一戳,留下了一朵莲印。
什么同处槐园,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
“哟,我当这花蝴蝶有骨气杀鬼去了,没想到还是去找神女了,你就不能让我刮目一新一番?火烧眉毛了还得潇洒快活,在下佩服佩服。”
花川不发一语,青藤滑出幻为短匕,他握起直刺面前那人。
钟礼扑过来,挡在他们中间急忙阻拦,“花川兄,不可私斗。眼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你拦什么,让他来啊。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也就只敢对天界之人动动手,见了鬼还不是吓跑了。”
钟礼胳膊向后怼他。“玉尘,你闭嘴吧。”
“我说你这小子,几天不见胳膊肘怎么向外拐了。哟,神女竟是殿下啊,玉尘失礼了,还真没瞧出殿下同这花蝴蝶厮混了。”
花川一脚给钟礼踹去一旁,左手捏起玉尘下巴,拇指扣进嘴里,右手攥着青藤匕首,横抵着他的嘴,两边嘴角割出小口。
“你他妈当真觉得我不敢割了你的舌头?”
“冲着虚弱的人踹一脚撒火,真有你的啊花川。”玉尘不惧,言语中嘲讽更甚。
扶起钟礼,九渊赶忙拉过花川。花川一瞟,见自己刚给她包好的手腕渗出血来,他到底还是舍不得,不然真就在这割了他的舌头。
他一甩开,在他衣上擦了擦手,自己走去稍远处,躲个一人清净。
玉尘偏不叫他清净,刚开了口打算再说什么,钟礼奋力起身压住他,捂住他嘴。“你他妈快闭嘴吧!”
眼熟。九渊瞧了好半天,认出了他便是当时那个偷衣贼,还是那个主谋。
钟礼回头道:“殿下,抱歉。我这友人不……不懂事,麻……烦替我和花川兄道歉。”
玉尘扯着脖子挣开,大声吼着:“道个屁歉啊,你怕他在槐园欺负你啊,别怕啊!我给你做主,我给你打他,我……”
没等我完,钟礼赶紧又是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朝着九渊点了个头。
“花川?”
轻声叫他,他也不答。闭起眼来,坐下靠在一旁小坡上,坡上阵阵血迹,他竟也不凝术法避了,白衣直接贴上,看起来很是疲累。
九渊抱起双腿,坐在他身旁。他置之不理,她便往他身侧凑了凑。
“花川,抱歉。”她歉疚开口。
“殿下不必为他道歉,天上明着暗着骂我的人不少,我不放在心上。”
殿下?
“我……是为我自己道歉,我太冲动了。还有就是,你……别叫我殿下。”一句殿下,好像生生把自己推了很远。
“殿下就是殿下。”
他未睁眼,面上却挂上了往常那样的笑,温润有礼,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花川……”
“花川自知与殿下天差地别,是花川逾矩了,还望殿下莫要在意。”
在意?她在意什么?
九渊着急,服软似地捏起他的衣襟。“我没有在意,我在意什么,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能不能……”
他睁眼,一双好看双眼中毫无生气,他冰冷推开她的手,淡淡道了句。
“殿下自重。”
离他这样的人,还是远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