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不小的声音,瞬时惊动了楼上楼下。
别允慌忙起身,将手指放在嘴边叫那仆从噤声。
楼上,傅莽听到声音,立时叫疾风下楼察看情况。
楼下别允眼疾手快,拉着紫苑跑出门,装作刚从楼下上来的样子。
疾风得世子令,正要下楼探查,不妨瞥见清平公主带着紫苑。
霎时一个闪身,往后连躲好几步,忙轻手轻脚地回房回禀。
傅莽见他神色慌张,叱道:“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疾风张牙舞爪,边比划边说道:“世子,清平公主来了,就在楼下。”
闻言,赵瑾岚倒吸一口冷气 。
在座几人均将视线投向傅莽。
他端着酒卮的手一抖,问道:“是刚到,还是有一会儿了?”
疾风据实说道:“奴看到二人时,她们正在上楼,想是刚到。”
傅莽不做它想,迅速与几人交代完接下来的部署,而后众人分开下楼。
别允正站在窗边,看下人将供桌还原,就见傅莽装模作样地从门外进来。
“见过清平公主,公主倚窗观景,真是好兴致呀!”
她头也不回,呛声道:“不及世子,若我没记错的话,世子上回,还因聚众饮酒,被圣上罚过。世子,为人臣子,怎能屡错屡犯呢?”
闻言,傅莽朗声笑道:“傅某吸取了教训,今日未曾饮酒。”
“胡说,我都闻见酒味了。”别允想也未想反驳道。
她以为,都干杯了,如何能少了酒?
却见傅莽忽而近身几步,堵在她身前,那双春水般的眼眸好似要将人陷进去。
“公主方才离得那样远,怎么能闻见呢?现在,可还能闻到酒味?”
她脑中一时间失去思考的能力,反驳便是本能。
“离近了,好像能闻到脂粉味儿。”
男子面上一滞。
门外正在下楼的飞鸿亦是,随即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傅莽再三回想,自己方才与飞鸿有过什么接触,但仔细想过,也记不得,便想赶快把话题引开
“之前送给公主的生辰礼,公主可有看过?”
别允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知他是在转移话题,但一提起生辰礼,她便想起那支桃花簪,顿时没了兴致。
她冷声道:“这几日太忙,还未来得及看。”
他略有失意。
见他失意,她忽而兴致又起,讽刺他道:“可世子看上去,好似闲得很呢!”
他苦笑道:“哪里闲,吉日定下后,每日一下值,太常寺卿都等在宫门处,与我一道回府合婚仪,今日冯寺卿休沐,碰巧得了闲。”
说起成婚,别允又兴致缺缺。
“那世子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先行一步。”
说完,她就带着人下楼了。
本是想回府,但猛地想起幽兰阁的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又绕道去找了一趟李掌柜,依旧没有消息。
可没有消息,恰恰说明这地方有诡。
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十分松散,别允每日除去进宫请安,就是待在府上,试试婚服,选选首饰,再看看万春园送来的消息。
这些消息也都零碎地很,都是些谁家小妾私通外男,那男子被抓住,竟被发现是九卿之一某一家的小儿子。
又或者某位官员府邸的墙倒了大半,竟露出满墙的钱币。
还有议论傅世子不改德行,在备婚期间与娼妓厮混,抑或清平公主天生灾星之类。
但她将府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所有一切,便都与她无关。
唯一有关的,便是皇后之事。
自那日李掌柜将人送到幽兰阁做间客后,她觉得这法子太好,又吩咐掌柜的散了数十人出去。
就这么在府里关了足两月,紫苑都要担心她被闷出病了。
瑾妇人却自得其乐,每日养养花逗逗丁香,好似真的与过去一刀两断。
这日,万春园又送了坠露饮。
别允带着回房间,看着照料兰花的瑾夫人,面色多有不忍。
“王婶,过来与我一起看吧!”
瑾妇人露出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别允戳穿她道:“这两月,但凡万春园送坠露饮,王婶都会在,若是听我提及皇后,便想方设法留在屋中,不是吗?”
听她这样说,瑾夫人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我。”
“无事,若王婶想看,直接过来便是,我没什么要瞒你的。”她打断道。
闻言,妇人脸上满是感激。
别允展开信条。
第一条记,江东大旱。转行,幽兰阁背后主人恐是玉颜。最后一排,相府偷运物资往南。
今日的消息比之先前那些,太过震惊,致使别允和瑾夫人二人面面相觑。
“相府为什么要往南偷运东西?”别允问道。
瑾夫人略一思考,猜测着回道:“南疆驻军之将,是百里相国的亲弟,前相国的小儿子。”
“可圣上年年都有拨军资!”她心下不安。
“或许,相国是为着亲弟能在边疆好过一些?”瑾夫人将信将疑着说道。
别允忽而想起半月前,相府递了封请帖过来,说是相府长女笄礼宴。她着急唤紫苑。
“紫苑,快将相府那封帖子拿过来。”
“公主,离那日子还有三天呢!” 紫苑边应着,边去找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