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的陈衡已等在那里了。
母亲如此折腾,他已有心把人送走,却见她与秦瑶一同下了马车,说说笑笑一派祥和,不由愣住了。
秦瑶瞥了他一眼,把人交到他手上:“如此我也先回了。”
陈衡回过神来,拦住了她:“我娘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无妨。”她暗道,这妇人果真是没了丈夫可管,也不用同府里小妾争风吃醋,整日里闲的发慌,把力气都用到折腾人身上了。
寡妇做到她这份上,当真有福。
不过长辈有福,倒霉的是小辈。
陈衡一脸歉意:“往后我会处置好母亲之事,不让她来叨扰。”
陈母听了这话,十分不情愿:“你这逆子!你问问她,娘已同她说了,答应你们的婚事!择日娘便找个媒人,带你来提亲!”
陈衡背脊一凉,挺直了身子,道:“我的事便不劳母亲费心了。”
以他对他娘的了解,若她插手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陈母喜不自禁跟秦瑶道别:“承安君快回去吧,静等喜事上门。”
她自有一番打算。
望着乡君府黑夜里的朱漆大门,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癫狂。
往后这地方,就由她说了算了!
*
昨夜折腾一宿,秦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已几日未去海棠绣坊,于是待梳洗妥当,她便带了小桃前去绣坊。
最近娇娇又出了些新样式,秦瑶拿给绣娘们绣了,摆在铺子里最显眼的位置,想看看受众如何。
铺子里客人不多,秦瑶走进去,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针脚不对。”秦馠站在一副绣好的纹样前,皱眉道。
秦瑶走上前:“如何不对?”
“把它拿来,给我。”她道。
秦瑶向店里新来的掌柜示意,把那块绣样给她。
秦馠随手拿了桌上框里的针线,几下便将图案改好。
“姑娘这是又要做回老本行了?”秦瑶不禁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她愿意前来,定是有事想求自己。
果然,秦馠不顾店里还有客人,“扑通”向她跪下。
“还请承安君帮小人一个忙。”她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
秦瑶并未将她扶起,只退后一步,疏离道:“还请姑娘起来说话。”
秦馠本是来求人,也不愿让她难堪,于是起身。
“是郡主不带姑娘走?”秦瑶问道,“那骗子还继续纠缠于你?”
“郡主待我极好,也愿意把我一并带走。”秦馠咬牙道,“只是我那身契在骗子手里,我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拿到……”
若没这身契,嘉禾郡主怕是带不走人。
“你想让我帮你把身契拿到?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沾惹对方之事。
“在你去了之后……”秦馠从袖袋中取出一块手帕,摊开在掌心,“这是我自己所绣,在江城兴了好一阵,后被织造局选上,得了不少赏赐……如今我已下定决心跟郡主到南朝去,这手艺往后也只能在郡主那儿用上了,这块绣帕就留给你吧!”
秦瑶吃了一惊,上一世她竟比自己多活了几年……
她还以为两人是一同逝去了。
“之后……”秦瑶不由一双手止不住颤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秦馠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陈家我不知道,毕竟陈家与我并无交集……倒是侯府,娇娇回了侯府后,没几年左侯爷便战死沙场,老太君撒手人寰,留下侯府一群孤儿……”
“娇娇如何了?”她急道。
秦馠摇了摇头:“当时我远在江城,不知她的下落,失了庇佑的侯府,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瑶陷入沉思,她要阻止此事发生。
“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你可否帮我?”她期盼道。
“沈鱼不过是个贪婪之人。”秦瑶抬头道,“他想要什么,你岂会不知?”
她从柜台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秦馠:“这些银钱,就当我买下了你的绣品,想必够你拿去赎回自己的身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