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瞥见,吴氏绞着手里的手帕,紧紧咬了咬下嘴唇。
姜氏奇怪道:“果真一件没丢!”
她看看秦娘,越发觉得这侄儿侄媳妇都是有脑子的人。
“说不定阿瑶猜的没错。”姜氏亲切的走到秦娘面前,“待老爷回来,我可要将这事好好跟他说说。”
秦娘点点头:“当务之急,是赶紧再买些看家护院,至于那些潜逃的家奴,报了官由官府去查便是,这十来个家奴一起逃跑,在官府那儿可是大案,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姜氏满意的笑了,将目光投向吴氏:“嫂嫂听见了没?咱们这大奶奶管家倒是一把好手!要不让她跟你管家去?给你当个助手?”
吴氏心里暗戳戳道,三房这些好东西还不都是当年拿大房那些换的。
老夫人还真偏心!
“好啊。”吴氏换上一副笑脸。
她要借管家一事,让秦娘发现这一真相,自己则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之时,她得渔翁之利。
这边算盘打得噼啪响,那边秦娘已看出了沈家也不是密不透风的墙。
二房三房的间隙,她倒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她跟姜氏告了辞,与吴氏一同离开了三房的院子。
吴氏不像姜氏那般能言会道,一路上默默无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秦娘小心翼翼问道:“听闻二婶婶家是隔壁宛城富商,怎么嫁入府中多年,手里物件还没三婶婶多么?”
吴氏抬头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是侄媳唐突了。”秦娘忙道歉。
“等时日多了,你便知道她手里那些,是哪里来的了。”吴氏话里有话。
秦娘知道她没挑明,便不再适合过多询问,于是转了时兴的话题。
她记得上一世这时候,江城有一种京城流传下来的布料遭到抢购,当时的大户人家几乎人手一件。
“听闻近日城中流行一种布料,叫祥云纱,婶婶可曾得过?”她问。
吴氏点头:“那料子虽叫纱,却是一种薄如纱的缎子,上边绣了祥云,那阳光一照泛着一层光,十分漂亮。我倒是见过,只是价格太贵。”
“价格贵些,我们这些人家还是能用得起的。”秦娘道,“如今城中稍有脸面的人家,都在买这种料子做衣裳,若婶婶出门交际,不能和大家一样穿了一件去,那些人怎么看沈家?”
吴氏也十分喜欢那料子。
她本来正愁不知怎么开口,让沈言庆同意,听了秦娘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想起姜氏那满箱子的绫罗绸缎,又激起了她心中强烈的妒意。
凭什么她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穿的戴的竟都比自己这个大富商家的女儿好?
她想起自己操劳沈家多年,眼看着每年收入逐渐减少,偶尔还得拿自己的钱贴补,却不料那姜氏每日坐吃享乐,还敛了那么多好东西!
马上家中添补家丁,又得让她出一大笔银子!
这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傻了!
既然老夫人能把好的都留给三房,那就让她们出出血!
想到这儿,她学着姜氏的样子,挽起秦娘的手:“阿瑶,明日你就跟我一起,学学这管家的本事。”
秦娘会心一笑:“望婶婶不吝赐教。”
与吴氏道了别,秦娘便回了住处。
见陈衡的手下小厮俱在,她明白陈衡已然“处理”了那些人,回来了。
她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向他告知今日打听到的成果。
小轩窗下摆了一张书桌,陈衡正坐在书桌前,身体微仰,闭着眼睛。
光线透过窗照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秦娘感到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她还从未如此仔细观察过那张脸。
相处已一月有余,她都被他这张风华贵气的脸骗了过去。
想到他顶着这全身的端方公子做派,到处杀人越货,秦娘不禁打了个冷颤。
陈衡听见脚步声,迅速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周身的冰冷瞬间一扫而空,仿佛适才一切都是秦娘的错觉。
他一笑,如春风拂面:“听闻阿瑶去了宅子里闲逛?”
秦娘做了什么,自有人跟他一五一十的描述。
秦娘忙收回目光,语句斟酌起来:“夫君放心,戏台子已搭好。二叔三叔家的隔阂,已有了苗头。”
陈衡盯了她半晌,才缓缓问道:“阿瑶是好奇,我这一大早去做了什么?”
他已然感受到了秦娘的变化。
秦娘微微退后,低着头回话:“有些事不该我知道,我自然……不会多问。”
她惜命,如今明白自己与虎谋皮,正悔的要死,多余的事她一件都不想知道。
室内的空气逐渐凝重。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陈衡突然开了口。
“阿瑶向来有分寸,很好。”
秦娘松了口气。
她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详细跟他商量了一番,鼓起勇气支了些银两。
她要买些祥云纱,裁件衣裳,送去给姜氏。
同样回到家的沈言庆,也正被吴氏拦进了房里,将今日在三房那里所见一一详细的道说。
她本就一肚子委屈,看着屋里陈设处处不如三房,越想越气,说着说着便怨上了自己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