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最后面站着的男人走出来,直接指着院里道:“没吃的?那块骨头是什么?”
牧野暗道糟糕。
大黄是闲不住的狗,每天都要在院子里跑几圈,有时候就会在院子里啃骨头吃。今天啃完忘记收回去,被这些人瞧见开始作筏子。
“有骨头那就有肉,我看不是没吃的,是不想给我们吃吧?”
“是啊,现在活着太艰难了,我们一点粮食都没有,你们不只有,还能吃上肉,给我们分一点怎么了?”
“都是一个地方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宿星啊,你可能忘了,当年你爹娘走了你吃不上饭,还来过我家,我给了你半碗大米饭。”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牧野动摇了。他自小就生活优渥,还不曾过过如此的苦日子,也没体验过人性险恶,原本他不想给是觉得东西虽然多,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山再打猎,因此打算留着。但一听他们一点存粮都没有,觉得人命关天,还是分一些算了。
宿星则是被对方“半碗米饭”说的面上发热。
确实,刚开始那一年,只有四岁的宿星像是乞丐一样四处乞讨,只要能吃一口饭做什么都成。有人可怜他给吃的,也有人像是逗狗一样逗他。虽然宿星不记得这个人,但既然他说了,应当就给过他饭吃。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决定给一些算了。
牧野还藏了个心眼,他道:“是年前进山打猎得来的,平日里舍不得吃,年节才拿出来吃一点,我们也不多,只能少给你们分一些。”
一听要给分,那几个人变脸变的极快,笑呵呵的应下。
牧野去库房取了一只野鸡拿出来,那几个人拿着东西走了。
宿星握着匕首的手松开,和牧野边说话边往屋里走。“他们再来要怎么办?”
牧野道:“不能,咱们都已经给了。”
一个岁数小涉世不深,一个确实成年但本性善良,他们谁都没想到,大年初三的时候,院子会被人围住。
这天一早,小聋子尿急出来上厕所,回来时候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定睛一看,竟然是有人在撬库房的门!
小聋子吓的立刻大叫,听见动静的牧野等人出来,这才惊觉院子外面站了起码十几个人。
“你们做什么?”
宿星大喝。
黎臻披着衣服,迷迷糊糊跟出来,突然见到这么多外人,吓的扒着门框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
“没什么,就是没吃的了,想和你们借一些。”
宿星虽然小但不是傻子。“借?借需要撬库房门?”
牧野已经快步过去,将那人赶走,挡在库房前,大有护住的意思。“我说你们做事未免太过分了。”
“谁过分?是你们过分才是,我们大家伙都要饿死了,你们倒好,有吃的不拿出来分,到时候如果饿死人了,你们谁能负责?”
“是啊,粮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乡亲们,我都看见了,他们库房里不少好东西,今天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对,赶紧拿出来大伙分分,否则我就告诉镇长说你们吃独食。”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宿星他们霸占了一样。
年仅四岁的黎臻,七岁的宿星,第一次直面人性的丑恶,见到为了吃食颠倒黑白的恶行。
这些人里甚至有黎臻认识的人,记得在山谷时还曾和孩子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
但现在,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好像下一瞬就要飞扑而来,将他们撕碎吞进肚子一般。
黎臻害怕的往门后躲了躲。
伯伯好像会吃人呢。
廖大夫安抚了她一下,迈步出去。他走南闯北,人见的多了,事情也见的不少,明白对方召集如此多的村民,就是想逼迫他们交出粮食。
当时牧野和宿星告诉他给了一只野鸡后,廖大夫就隐隐觉得不妥,果然,照着他想的来了。
乱世当道,最不能考验的就是人心。
廖大夫深知,今日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于是说道:“这样,去请镇长来说说理吧。”
打头那人面色一变,却也不害怕。“说就说,怕你啊,二蛋子,你去请镇长过来。”
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生怕他们忽然暴起抢东西,牧野和宿星直接拿出武器,第一次对上除了野兽之外的事物。
平安镇未被邪祟附体的村民。
邪祟一定是最可怕的吗?年幼的黎臻缩了缩脖子,眼睛里倒映出外面那些人的嘴脸。
在这一刻,此时的村民们更让她汗毛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