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面馒头似的镇长面色肃穆,“你们在干什么?宿星他是小英雄,忘了赵秀才是谁带回来的?忘了是谁告诉我们藤蔓的事情了?他只是个孩子,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像话吗?”
镇长说话,自然无人敢回怼。
现场安静下来,那越发显得神婆手中铃声刺耳。
“这不是家禽的毛,看样子啊,像是狗毛。”神婆突然开口道。
镇长凑了过去,仔细观察后点头:“确实是狗毛。”
而后抬头看见院里的大黄,便道:“估计是这只狗掉的。”
神婆把毛发塞进袖子里,不再停留,继续沿着道路往前走,而手中的铃铛响声缓了下来,神婆奇怪的看了眼铃铛,心想莫不是坏了?
队伍缓步前进,跟在镇长身后的是童男童女,都不到十岁。童男怀里抱着大公鸡,童女手中则捧着一面镜子,俩人衣着华丽,还真像是仙人坐下的小仙童。
再后面的人就是村民们了,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碗,碗里是白花花的糯米,边走边往路上洒,神婆说洒完糯米的地方,邪祟不侵。
宿星跟了出来,瞧见自家门口也洒了,且比旁人家洒的更多。
他自然也怕的,于是便拉着黎臻道:“小孩,一会要做法事,我们跟过去沾沾福气,免得倒霉。”
黎臻眼眸还红着呢,但小孩忘性快,亦步亦趋的跟着宿星,走在人群最后。
随着队伍的推进,在后面跟着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多是因为赵秀才的事情后怕,生怕自己也被邪祟盯上。
孩子们则什么都不懂,没看过神婆做法,带着好奇跟上,还兴高采烈。
小聋子也来了,像是老母鸡似的后头跟着三个小不点。
小聋子和宿星像是大人似的在前面讨论,后头黎臻和孩子们玩闹在一起,早就将不快忘光了。
“小孩,嘘~”
这到底是严肃神圣的场合,不好让小孩们太吵闹。
黎臻听话的哦了一声,几个小孩手拉手跟在后面。
从镇子的主路一路穿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宿星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是镇内一处偏僻之地,空旷无人,空地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猪头果子等贡品,地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香炉,瞧着约莫和猪头一样大。
神婆年岁大步伐缓慢,她独自走到祭坛附近,嘴里念念有词,把铃铛放在供桌上,随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张用朱砂写满的黄纸符箓。
她拿着黄符,嘴里念着好像是什么咒语,绕着供桌走了一圈后,那黄符刷的一下无火自燃!
人群中传来惊叹声,黎镇从宿星身后探出小脑袋,瞪圆了眼睛看。
就见神婆把燃烧一半的黄符放在碗里,火势猛的窜了老高,随后慢慢熄灭。
碗里不知怎么有半碗水,符灰落在上面一层。
神婆招招手,镇长上前来,神婆道:“这碗符水可驱邪,你叫大家排队,我给他们做福。”
拿过一截柳树枝,有人上前来时,神婆便用其掸水,洒在来者身上。
几个孩子也凑热闹,轮到黎臻时,神婆动作一顿,清明的眼神像是要看透一切似的看着她。
黎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幸好没一会,神婆就让她离去,什么都没说。
镇长说了,这场法事是驱邪,而且平日里都有防护队来回巡逻,叫大家不要害怕,正常生活就好。
回去路上,往日里循规蹈矩的黎臻难得的和孩子们疯玩在一起,后头的宿星和小聋子聊天,问他:“你有想过把孩子们送走吗?”
小聋子叹气:“当然想过啊,去年其实有个人来找我说想收养,我都同意了。可老幺不肯啊,他哭的厉害,而且我也担心那户人家往后有自己孩子,会嫌弃他跛脚。”
宿星沉默了。
和黎臻往家走,小孩牵着他衣角,紧紧挨着他,肉眼可见对他的依恋。
宿星心情复杂极了,在送走与留下之间犹豫。
还有一条街要到家时,瞧见不远处一个母亲在打年幼的小孩,能明显感觉到衣衫绷紧。
是小孩拽着的力道变大,她在害怕。
宿星想,这才哪到哪,爹娘教育孩子都害怕,那若是送到旁人家,别人欺负小孩,岂不是吓哭?
或许,自己也能多养活一个人,大不了他少吃一点。
总比送出去被欺负强。
不对啊,这是黎家的小崽子,是他的仇人,凭什么在他家白吃白喝?
“喂,小孩。”
宿星斜眼看她,“从今天开始,你要给我当牛做马!”
脸蛋圆圆的小孩歪头看他,一板一眼问道:“什么叫当牛做马?”
“就是侍候我!你在家时丫鬟怎么侍候你,你就要学她们侍候我,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