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们水火不容,而如今,我们并肩对战。
“三鞠躬,恩恩爱爱到永远。”
“那必须的。”宋云舟趁着低头的时候对景霖笑道,“好容易捂热了你这块玉,怎舍得让它再凉。”
景霖顿了顿,盖头下的眼睫在颤,他不可避免地眨了下眼,抿了抿嘴,学着宋云舟说话。
“那必须的。”
宋云舟的眼角更弯了。
“永结同心,白首偕老。”百里珍瑞念完八字,高兴地左右拍手,“大家快鼓掌呀,快祝福我们这对新人!”
说是“新人”或许已经不恰当了。
但,谁在乎呢。
他们此刻,就是新人。
傍晚时分,月挂枝头。静谧的月光洒下,照在韩府院中的水池中。
白玉酒壶被端上了桌,举杯晃酒,觥筹交错。
这里可都是谈得上心的人,说话大胆些也无妨。
就好比宋云舟是个皇帝,但在这里,这个身份根本不重要。
在这里,他宋云舟是景霖的夫君,是韩府的夫婿。
花鸢棋跟大家碰杯,时不时盯着远处的游暮有没有喝醉。他引导着大家去给游暮灌酒,好看看这个木讷板实的人醉了会是何番景象。
武樊在那里大吃大喝,一边高呼“好酒”一边又叹“好菜”。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木玄澜和西木安则是抬着酒壶就冲韩与聊话去了,大概是为了宽慰生无可恋的韩与。
楚嘉禾趁着大家醉酒之际,忙拉着宋云舟往人少的地方走。
“怎么了?”宋云舟已经有点醉意了,他一手指着景霖待着的卧房,道,“我正准备,敬完这最后一桌,去偷偷看看怀玉呢。苦等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会无聊的。”
楚嘉禾竖起一根手指头举在嘴前,左右看看,道:“我有礼,有礼!”
“哈?”宋云舟一头雾水。
只见楚嘉禾从袖下摸出一本书来,局促地递给宋云舟。
宋云舟接过,疑惑地看着上面的字,问道:“这是楚大人送的礼?”
“对。”楚嘉禾道,他指着书,翻开几面,道,“这是我们楚家的药理书。”
药理!
宋云舟清醒过来:“太好了,我正愁怎么学好药理呢。楚大人你太够意思了。”
要知道他可吃了很多不懂药理的亏。
“咳咳。”楚嘉禾咳到一半,也不敢多说,只好道,“多翻翻,有惊喜。”
宋云舟闻言,挑了下眉。他把酒壶递给楚嘉禾保管,借着月色就翻开来看。
真是……越看越不对劲。
开头还是好好的,说的是治理头昏脑涨之类的方子。
后头,就难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歪了,他看着那些方子的效用,总觉得相比于治病,这更像是……房事助兴。
额。
“你这个……”宋云舟颠了颠书。
楚嘉禾吞咽了一口口水。
“非常好。”宋云舟拍拍楚嘉禾的肩,“我真没想到会有人送我这个,楚兄,你太棒了。果然你是真心祝福我俩的,不像那个——”
不像那个韩与。
韩与送了他们什么呢?
送他几块好玉,送景霖一根鸡毛掸子和几瓶珍世毒药。
宋云舟:……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听到宋云舟是真喜欢,楚嘉禾不着痕迹地松下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送走了楚嘉禾——实际是楚嘉禾自己要赶紧走的。宋云舟很快就把书收好,快快赶到了卧房。
——今日,该叫洞房。
另一头,景霖一直坐在床榻上。
他很想动来着,但是没法,必须要等着宋云舟扯了他盖头才能动。
虽然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哪怕此刻动了,甚至出了门,宋云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
总还是给宋云舟一个美满吧。
其实男子成婚,不必用盖头。景霖想。
上回是冲喜,礼仪自然是按照男婚女嫁的来。可这会回,本可以不用盖头来挡住视线的。
但宋云舟准备了。
罢了,准备了就用吧,省的白费。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嫁衣。
这嫁衣是宋云舟带着他去试的,但是其款式却是早就裁好了的。听裁缝说是宋云舟自己设计的。
景霖有的时候真的对宋云舟的审美有很大的存疑。
怎么会有人的审美一会差劲,一会又好的?
不过幸而这会裁嫁衣的审美是好的。
他正百无聊赖地摸着面料,看着上面的花纹。冷不丁地听到敲门声。
门被打开,他辨其脚步声,正是宋云舟。就问道:“外头听来还是很热闹,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他们都不及你啊。”宋云舟自然而然道,拿起桌上的食物,走到景霖身边。他把东西沿着盖头地下伸进,摸索到景霖嘴边,道,“你先吃着呀,别饿肚子了。”
景霖向后仰起头,接过吃食,吃了一口,道:“那你把盖头取了。”
“那要等等。”宋云舟歪着头去看盖头下景霖露出的下巴,他又没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完后,道,“我等会还要在外头待一会,这屋内你随意走动。我只有一点,盖头别摘下。我要来摘。”
“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
“有的!”宋云舟反驳着,他盯着盖头一角,道“对我来说,有的。”
景霖一愣。
“很浪漫不是吗?”宋云舟又兴奋道,他张开双手,抱住景霖。将头撑在景霖肩上,他猛吸一口气,道,“再等我一会,我把他们都灌醉,就能更早来找你了。”
景霖的手停了会,也摸索着向上抱住宋云舟。他轻拍宋云舟的背,道:“别把自己灌醉了,我不想面对一个醉鬼。”
“嘿,那不行了。”宋云舟埋首咬了下景霖的脖颈,听到后者发出一声清嘶,才接道,“我已经是个醉鬼了。”
“别醉到发疯就成。”景霖道,然而他内心却在想别的。
之前宋云舟就疯过一回,差点没把他吓死。
幸好那时候宋云舟潜意识里还不敢把他如何,这才免遭一难。
而如今,就难说了。
宋云舟并不应他,只是嘿嘿地傻笑。
景霖:……
时过半个时辰,宋云舟在前院终于把所有人都送走了。
府中少了喧闹,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冷清。
韩与也吃醉了酒,摇晃间看见前头走的宋云舟,立马追上去扯着人家的衣领。
“宋云舟!”韩与努力保持清明,忿忿道,“你是皇上又如何,要是把我家怀玉欺负了,我要你不得好死!”
宋云舟:……
“好嘞。”宋云舟呛着脖子指天发誓,“要是怀玉在的话,他肯定不准我说。不过现下他并不在,我发誓他就看不到了。哥,我答应你,若我负了怀玉,此后魂飞魄散,挫骨扬灰。”
韩与狠狠瞪了他一眼,逐渐松开了领子。
“去吧。”半响,韩与撇过头,隐忍道,“臭小子。”
宋云舟拍拍韩与的肩,屁颠屁颠地蹦跶到洞房里去了。
屋内。
火光摇曳,床榻后的帷帐,能映出一个黑色模糊的影子。
景霖吃了东西就坐回去了。
他听着屋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蜡液一滴滴地流。
因着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的,他看久了,眼睛就有点花。
于是他直接闭上眼,假寐去了。
差不多是时辰到了,像是有感应似的,他才睁眼,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弄完了吧。景霖又听了下外头的声音,心道。
“怀玉。”宋云舟喊出了鼻音。
景霖:……
喝醉了。
非常醉。
“在。”他无奈回道。
宋云舟拿起桌子上的秤杆,走到景霖身前,朦胧着双眼低头看着。须夷,道:“我要掀盖头喽,你准备好了么?”
“嗯。”景霖垂下了眼,等着盖头被挑起。
静了一会。
毫无动静。
景霖心中疑惑,他明明透过余隙,看见宋云舟在动的。
他想抬头,下一刻,宋云舟却突然有了动作。
一根秤杆进了视线。
紧接着,秤杆搭住盖头,慢慢挑起。
移到下巴,移到嘴唇,移到鼻尖。
景霖的视线忍不住跟着秤杆走。
终是,眼睫抬起,看见了宋云舟。
彼时间,他首先看到的是宋云舟那双如星光汇聚般的眼眸。
盖头不知何时被彻底挑去,在空中小小飘了一会,从床沿,从景霖的手背擦过,落到了地上。
景霖看着面前的宋云舟,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宋云舟整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高兴。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等宋云舟再眨眼事时,景霖觉得自己好像觉出了深情。
“霖霖。”宋云舟蹲下身来,与景霖平视。他的手攀在景霖两边手臂上,缓缓收紧。
景霖跟着视线下移,他喉间吞咽一轮。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然倒在了床上。
秀发倾泻,他的嘴唇触到了什么柔软之物。
宋云舟一直在向他索吻。
他微启开唇,闭上眼顺着宋云舟的动作而动。
口腔中总是能感受到宋云舟吹来的热气。
潮湿。温腻。可怕。
“该我叫你夫人了吧。”光晕间,宋云舟抬起了一点头,他摸起景霖的脸颊,指腹摁着景霖红润饱胀的唇。
景霖被刺激地眯住了眼。他张开嘴咬住宋云舟的手指,喘出气,道:“爱叫便叫。”
宋云舟轻轻笑了一声。
“夫人。”宋云舟如愿以偿地唤道。他压下身,把景霖逼得更加喘不上气来。充满魅惑的声音缓缓说着,“我们做//爱吧。”
景霖两只手被抓着,动不了分毫。
他用尽全力撑起半身瞪了宋云舟一眼。
就知道,宋云舟喝醉了,就会变成疯子!
是夜,桌前的烛光未曾灭过。
从夜里,燃到了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