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霖当时要对他无语死了吧。
一切推翻重做,宋云舟沉着眉头又把所有点心复刻一遍,这回里面的糖加到位了。得到下人的一致认可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装进篮子里,好生盖住。
把这些都忙乎完,他才回到自己屋内。
倒头就睡,到现下还没醒。
景霖不在府里,他的作息真是毫不规律。
刘霄侧耳听了下宋云舟屋内的声音,算算这睡的时辰也差不多,就叩叩门。
“睡觉呢。”里头传来黏糊糊的声音,宋云舟转了个身,闭着眼回道,“连晚上都还没到。”
刘霄便拿出那封自央国送来的信,道:“夫人,有信给你。”
宋云舟猛然睁眼:“哪里的?宫里的吗?”
刘霄道:“是央国的。”
宋云舟眼皮耸拉了下,但又很快睁开。
他日前给百里珍瑞送过一回信,问了下商路那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她一个人在那里能不能管好。
昌王如今安顿在商路附近,田瑞又说此人不日要搞事,他实在不放心。
“是小百里给我的吧。”宋云舟打开门,接过刘霄手中的信,笑道,“谢谢刘伯了。”
刘霄作了一辑,说道:“老奴先去叫下人备点吃食来。”
宋云舟信还没抽,他盯了会刘霄的背影,幕地叫道:“刘伯。”
刘霄应声回头。
“只给了我吗?”宋云舟问道,“怀玉有没有?”
刘霄眼神戒备了下,涉及主公的情报链他都要严守。他是万分透露不出来一点的。
可是面前这位是主公的夫人。
刘霄嘴唇翕动,他有些想如实报出。但他的头没抬起来,目光便落在了宋云舟那双腿上。
“主公日夜操劳,还未曾给皇女送过信。”刘霄答道。
宋云舟撇了撇嘴:“好,我知道了。”
宋云舟等刘霄走后,合上门拆开信来看。
百里珍瑞在商路一段管的还算不错,就是有时候总得和中原那群大老爷们较劲。几个人暗搓搓地打了会嘴皮子架。
而百里珍瑞属于能动武就不说话,你说我一句我打你十下的暴脾气。暗搓搓的互骂还不够,她还特意趁着夜灯瞎火的时候摸进其他使臣的帐子里。一把剪子咔嚓咔嚓,把老臣留了大把的胡子剪成了地中海。
虽然有伤体面,但几人不想把事闹大,也就只好忍住。老臣这边不乱,百里珍瑞那头自然也不乱,这些日子过下来,也还算是平稳。
宋云舟看到这里,又往下翻了翻,他真正在意的事来了。
——“这路间倒是没出什么事,就是这两日我皇兄要称帝啦!我怕他被欺负,就选了些小兵去帮助他。这么一来这商路上就空出一些人啦——不过也不要紧的,有我和你们那几个白花胡子老大臣坐阵,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哈依尽管放心!”
那里不会出什么问题,这里可就不一定了。
宋云舟把信收好来压在床榻下,这里面没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光看两句话也看不出来什么。再说刘霄知道百里珍瑞给他送信,他烧了的话,景霖指不定会怀疑。
他又从床角处的木桩上抠了两下。一个小格子开了开来。
这小格子是宋云舟好早的时候挖出来的,至于多早,可能是刚进府的时候?反正那时他还有逃跑的心思,看见府上有个什么小碎银就收起来,等着往后逃出去不至于被饿死。
景霖那时候也未曾来看过他,这卧房也是一次也没进过,他干些什么小动作景霖也不知道。
不过如今宋云舟早就把里面的碎银清掉了,这小格子里放的,只剩下一个扳指。
宋云舟拿起扳指,对着窗边落进来的光仔细看了几眼。
内环处,那个“木”字渐渐露出来。
但再往上,那不单单只是个“木”字了。
“怀玉啊,你可千万别怪我。”宋云舟收回扳指,喃喃道,“昌王不想让你活,你也别替他卖命了。”
景霖一向奉行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准则。而与昌王为伍,此乃兵行险招。
而景霖一贯以来又在朝堂办事,那些内务宋云舟从不得知。再而言如现在,景霖身居宫中,他却不能一同跟进去,只能在府内干巴巴地等着景霖自己回来。
若是哪日景霖一早入宫,却再也回不来了呢?
宋云舟可以在屋上看一晚,两晚的月亮。因为他知道景霖还是能回来的,他不知道,下人也会知道而来告诉他。
若是有一日,连下人都不知道呢?
人都只有一条命,经不住这么嚯嚯的。
“我一定要解决他。”扳指中间那颗翡翠亮了一亮,宋云舟重新用帕子给它盖住了。他喃喃着,眼神十分坚定。
哪怕冲撞了景霖,他也不得不做。要知道他第一回认识景霖的时候,不是在红盖头下。
而是在史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