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六。”
景霖:……
景霖捂着自己腹部,低着头,吐出个气音:“……在。”
宋云舟快速地打上个勾,客套一声“兄弟都瘦成啥样了,好好享用”就把轮椅推到另外个方向去了。压根没发现不对劲来。
景霖不着痕迹地松口气。
牢头显然是得了什么好处,谄媚地跟在宋云舟后头。路过景霖时,牢头偏过头来偷偷查看景霖的情况。正巧又对上景霖那双狠厉的眼。
牢头莫名打了个寒颤,但他盯了景霖半响,见景霖都没什么力气的模样,又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回过头去脚步加快,重新跟上宋云舟。
“神经。”景霖对那牢头的背影喃喃着,手下摸着了那片盖住米饭的稻草。
过了一个时辰,宋云舟才把所有吃食送了出去,有些人狼吞虎咽,有些人细嚼慢咽。总之宋云舟都对上了号,就心满意足地打算回府。
他这回还真又是偷摸着跑出来玩的,才借口要独自去茅房,再不回去又要被刘管家打小报告了。
说来景霖已经很久没和他见面了。宋云舟看向自己的腿,心中依旧愤愤不平,毫不留情在心里骂道真是狗瞎了眼,他怎么会期望和景霖这个老狐狸做好友!气死他了!
走人又是个什么意思?连句道歉都说不出口,白让他不要面子地在府里大呼小叫了。这回还知道躲,躲到哪去也不说。景霖的命是由景霖一个人说了算的吗?!不管管它这个无辜牵连的大好青年啊!
宋云舟越想越气,他返回途中,看到有个人没动他送的吃食,更生气了。
现在连牢犯都不给他面子了呜呜……
“那个……”宋云舟蹙着眉摸摸头,终于想起这人叫什么名,“吴小六!”
景霖微偏了下头。
宋云舟苦口婆心道:“吃呗,又没毒,大家不都吃下去了?我看吴公子这一身穿的也不差,听闻是刚抓进来的?滋事斗殴?”宋云舟摇摇头:“兄弟,还要忍耐个几日吧,这几日可不比你以前日子那般阔绰了,好歹我也是一片心意,莫辜负啊。”
景霖:“……好。”
虽然应了,但人却没有半点动作的意思。
牢头似是了解些什么,绕到宋云舟面前说:“大人,不用管这个吴小六,他心高气傲的很,心眼忒小,看不到大人好意。大人别和这人一般见识。我们走吧,待的时间够久了,我怕大人受不了这里潮气啊。”
可能还真是这牢内空气闭塞,总之宋云舟心里堵得慌,看景霖一人缩在角落,更喘不过气来了。
他把轮椅推进,手伸进铁栏,将粥喝肉推里面了点。
景霖动了一下,换了个姿势,淡淡回着宋云舟:“多谢。”
宋云舟两手扒着铁栏,疑惑地朝里面望,送上嘴的东西还有人不要,真是不识好人心呐。不过他心里只是这么吐槽一句,看到景霖一直捂着腹部,皱着眉头。
“吴公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霖:……
这货能不能走?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呢。
所幸还不等他急,那牢头先急了,忙不迭道:“吴小六铁定是没睡醒,大人你何必对个冥顽不灵的犯人这么上心呢,别被他气坏了身子啊。”
“嗯对。”宋云舟终于放过自己糟糕的心情,兀自安慰,“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好,走吧。”宋云舟终于道。
牢头利落地挥舞着自己的手,指着出去的路。
宋云舟本来就要松开握住铁栏的手,但他松到一半,徒然呼吸一滞。鼻子左右闻闻,又拎起自己衣领嗅嗅。
哪里来的熟悉的檀香味,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啊。
卧槽!宋云舟心中警铃骤响。
他迅速看向周围,但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那个,问你们件事。”宋云舟还是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嗅觉出了什么问题,他先是像左右狱吏询问。周围的狱吏凑了耳朵过来,宋云舟没闻着味道,话还是照样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昨夜当值的瘦狱吏猛地吸了一大口气,摇摇头:“没有啊,是哪里不对劲么?”
宋云舟隔着面罩扫扫鼻尖,懈下气摆手道:“那应该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唉,这腿出问题了还会牵连其它地方的么?”
得出这个结论,宋云舟抿着嘴,半响喃喃道:“太坏了、太坏了……”
周围狱吏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宋云舟在那抱怨个什么劲。
在这里拖得也够久了,宋云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被环境影响到了,浑身都不舒坦,手上握住轮子直接发力,转了个弯:“走走走了,兄弟们,咱们有缘再见哈!”
景霖把手放下来,偏过身摸索着去够那冷了一半的粥和肉。
宋云舟是在吃食上动了什么手脚,景霖撕了一小片下来,又从袖中摸出簪子试毒。确如宋云舟所言,没有毒。
他抿嘴尝了一口,单手把簪子收了回去。
为避人耳目,圈在手脚上的铁链子还是被景霖按了回去,反正他会解,并不打紧。
只是这链子会随着人动而发声,方才他去拿这两碟菜,锁链就发出清脆的拖拽声。
宋云舟人都到总牢门前了,他嫌狱吏推得太慢,反过身想提醒一下狱吏:“可以稍微快那么一点点——”
在看到那一侧牢房的半个人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景霖,宋云舟:……
只有这一眼,总牢门就迅速合上了。
宋云舟回过身来,魂不守舍地瘫坐在椅子上。
“卧槽,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