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筝郑重地点头,她忘记了一开始要租的是那大一点的房间,也就是她住的南间。她有错在先,忘了及时与中介联系换掉出租信息。起初并不想委托中介,就一间房利润不多,中介也不愿插手,但张贴在墙上的租房广告并没有招来期望的租客,只好托相熟的人转介绍,挂在中介的租房信息上。这还得多谢阮弦的帮忙,是她与楼下的店主阿姨拉家常,得了这个小小的并不醒目的位置。所以,当秦涵姿表示要自己独立前往时,店主自是愿意。利润低,自是不会上心。
秦涵姿摇头,眼眉低垂:“我认为这不合适。这间房朝北,一年到头见不到阳光,面积也只有几平米而已,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再也摆不下其它的家具。水电网费之类的费用,我一个月也用不了太多。每天的晚饭,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么一算,一间终年没有阳光直射的几平米房间,除了睡觉再无其它用途,每个月五百块,对我而言太不值得了。”
顾鸿筝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大脑一时转不过来,愣了几秒才答话:“房间虽小,但它五脏俱全。房门一关就是自己的天地,没有风雨的侵扰,也没有烈日的直晒,独享时光。房内没有阳光,但有柔和的灯光,尽显温馨。至于水电网费,这是当代人不可或缺的,房租里全含,也省了你的后顾之忧。至于这房间除了安置一床一桌,不就是现在提倡的极简风格嘛。”说到最后,顾鸿筝也笑了,她感觉自己编瞎话的功力拙劣而可笑。
秦涵姿看了顾鸿筝一眼,迅即又低下头去:“我是来租房子的,不是听你说书的。”
顾鸿筝笑道:“好,咱俩算经济账。”
秦涵姿没有抬眼皮,只是点头:“我算过了,一个月五百,折合每天十六块。假设我一天在家八个小时,每个小时两块……”
顾鸿筝立马接嘴:“你这不算得很清楚嘛,每个小时两块,其中包含水电网费,晚饭可以吃免费餐,这难道不是可以捞到便宜的事吗?”
秦涵姿看着顾鸿筝的脸,道:“在家中的八个小时大多是晚间睡眠……”
顾鸿筝轻叹了口气,决定拉下脸来,能说服就租,不能说服也不留。
“现代的上班族,谁不是将家只当作一个睡觉的地方?你以为上班族的时间大都是在哪里?即使是三位数的房屋面积,属于你个人的依然只是占用那一张床的空间。水电费全包,你以为你亏了吗?你只算了早晚的洗漱,算上了个人清洁和衣物清洗吗?你的手机电脑平板不充电吗?难道就没有在家里加班的时候吗?还有网费,你以为你手机里的流量足够了吗?你不知道话费是逐年递升的吗?”
秦涵姿道:“终年没有阳光照射的房间,人住久了容易得抑郁症。”
顾鸿筝感到可笑:“难道那些有心理疾病的人,都是住在阴暗角落里的吗?昼伏夜出的原野动物,一个比一个狠毒,为了生存两眼冒绿光,你认为它们会有时间得心理病吗?老鼠,不分城市乡下,都是将窝安在阴暗处,为了活命保持行动敏捷,你认为它们会有时间得心理病吗?”
“它们是动物,我们是高级动物,还是有分别的。而且,不能以偏概全,一个事例说明不了什么。看待问题要全面。”
顾鸿筝反问:“那你看待问题全面了吗?你终日躲在实验室里,算过几时照到阳光了吗?日出前到日落后,你一年里有几天是在阳光的照拂下?你是理科研究生,习惯用数据说话,你知道生活当中的数据吗?而人不能全靠数据生活,那才会让你得心理病的。有数据说,当下这座城市每个居民人均存款二十万,你有吗?”
秦涵姿说:“我刚到这座城市,还不是这座城市的居民。”
顾鸿筝笑道:“好,这么说吧。高中的生物是理科中的文科,你只管背就好了,肯努力的话,在高中时期得到高分也不是难事,这样一来,你就以为自己是学生物的料。但是到了大学的生物,不只还要背,更要做实验。杀个小白兔,解剖个蟾蜍,切个蝈虫,你没有去过生物实验室,就不能说自己是学生物的。”
秦涵姿将手提包用力攥了攥,道:“我是来租房子的,不是来与你论教的。”她思忖着自己什么时候将所学的专业和学历告知给眼前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