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的爸妈却要灰溜溜地走,这下轮到招竣不算完了,与自己的爸爸拖住了这对夫妇,又去了派出所呆了一晚。
柳卿连声叹气:“真是好心办坏事,以后啊,少管闲事为妙。不对,是少说话!”
相好的同事说:“别管人家的家运,上天自是安排好的。谁都想听好话,可哪有那么多好事轮到咱?都是普通老百姓过日子,一帆风顺的少,波涛汹涌的多。他们不爱听,咱就憋着不说,看看到最后是谁吃亏。我家亲戚的事,我从来都不管,特别是小孩子,见了就说好,准没错。”
柳卿笑着说:“吃亏多了,有些事自然就明白了。哎,那句话绝对有毛病。”
“哪句?”
“吃亏是福,我也没见着福气在哪里。”
同事笑着拍了柳卿的肩膀:“福气在来的路上呢!”
两个人出了休息室,各自去上班。下班的时候,大家临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会议不长,内容却使得大家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尤其是柳卿,自是心里有数,抿着嘴巴作沉思状,其实大脑一片空白。
柳晴在这家三甲医院做了十余年的护士,每天在科室与病房间来回穿梭,忙得不亦乐乎。在外人眼里,她是稳定且光鲜的一员,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编外。早些年不觉得会有什么变动,这几年,她总是战战兢兢,总怕随时卷铺盖走人。现在,风声已经穿到了她的耳朵里,自己可能真的要失业了,而且是大概率的,或者可以这样说,裁员名单上一定有她的名字,只是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明说罢了。
无形之中,她的心态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以前是唯唯诺诺,生怕出了差错而被责罚,现在可是大大方方的,反正离开是早晚的事。她自觉脸皮也厚了不少,有时甘愿当个废物,直看得人怒其不争。可柳卿的心态稳妥多了,反正总得有人当废物,干脆自己拉下脸得了。
换言之,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是给自己离开时预留好不留恋的心情,要不然,真的到了被辞退那一天,可如何是好。心情上的解脱是最难的。
顾清英在公园里逗鸟。那鸟在树枝上鸣叫,引了顾清英仰头逗趣它,可它似乎对顾清英并不太感兴趣,很快就“嗖”地一声飞远了。顾清英的眼神追过去,早已辩不得它的身影,只看到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
看得时间久了,顾清英感到头晕目眩,赶紧寻了没人的地方坐下来闭目小憩。她皱着眉做着深呼吸,又将外套脱下来,只露出里面的针织衫,无声地坐在长凳上发呆。五月过去了好几天,再过一个多礼拜,又得交这个月的社保了。她固执着保持着每月十五日缴纳当月社保,就好像还在正常上班一样。
多么自欺欺人啊!
顾清英有时也想放弃自己的面子,比如现在立即回家去告诉爸爸妈妈,自己早已是无业游民,她需要他们的安慰和帮助。但是人到了家门口,心内立即生出无限胆怯。她不敢说!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爸爸妈妈、妹妹、卢声的关心。大家的关心对于她来说,有时候是一种负累,她的心里会更加难受。
中午真的不想吃包子了,但这是附近餐食里最便宜的食物了。早餐摊上的茶叶蛋已经两块钱一枚了,她留下来当午饭的佐肴。以前对顺走小咸菜的行为嗤之以鼻,她现在也学会了这一招,会偷偷将早餐摊免费的小咸菜带走。当然了,做这些举动的时候,一定要避开丁朗的耳目,她怕他笑话自己。
听说佟沁找到了一份工作,与自己专业对口,已经上班好几天了。她说工资只有三千块,公司并没有因为她是研究生的学历就高看她。听这意思,她是有些抱怨白读了这么多年书的。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有了高学历,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佟沁妈妈看得开,工资少点就少点呗,做几年有了经验再跳槽,要她的单位大有人在。
佟沁勉强笑了笑:“什么大有人在!又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现在是有了经验嫌你年龄大,年龄小又嫌你没经验,总是入不了那些面试官的心。”
顾清英倒觉得三千块钱对于一个单身女性来说还是不错的,省着点用,也不是不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月薪两千块钱的公司要她,每月按时缴纳五险一金,双休。她肯定首当其冲,当牛做马也愿意。
瞧瞧,她就这点出息!
公司离家近的好处就是一点,别人在苦哈哈的在路上奔波呢,佟沁已经到家了。或许是有了工作,心里头不觉得难捱,那些已经闲置的兴趣又拾起来了。佟沁吃过饭就埋头在书桌前做那些簪子啊、耳环啊,一脸的专注。她将一部分送给了公司的同事,当做见面礼;另一部分挂在网上售卖,等待着欣赏它的人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