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虐。
像道道冷鞭,抽人身上,叫人寸步难行。
这里靠近人族的边境,古宁镇。
每到冬日,便是这番苦寒景象,在这样天气下,几乎无人外出。
咯吱、咯吱、咯吱……
漫天大雪中,有一个黑点缓慢地移动着。
向着东方。
再往前走,便是极东之境,那是魔族的领域。
这里已经超过人族的防守线,无人来阻拦她,直到在茫茫雪地中,出现了另外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皮肤偏深,手持一柄三股长叉,听到动静后,踩着皑皑白雪,挥舞长叉驱逐外来者:
“人族,滚出去!”
来人仿佛没听到警告,依旧向前,直到她要动武,对方才在雪地中站定,然后缓缓抬起头。
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
底下皮肤白皙,果然是人族。
“总算到了。”
她听见对方这样说,接着冲她咧嘴一笑:
“我叫岑潋。”
“带我去见,你们尊上。”
……
屋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簌簌而响,呜呜作嚎。
吱呀——
门被外面的人关上,风雪也被阻隔在外。
岑潋拍落身上的雪,摘下兜帽,看清屋内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得大。
真巧,少主也在。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长桌,一个人族模样的人坐于主位,她的左手边坐着一个魔族,而右手边,赫然便是前不久刚解禁足的狐族少主,念锦。
她的目光又落到坐在主位的人身上,魔域境内,能端坐主位的,除了魔尊本人,还能有谁?
可是,怎么是个人族?
虽然这些年魔族易主很快,魔尊一茬接一茬地换,通常还没记住名字,便已经被新的魔尊杀掉取而代之,但若是个人族,她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明珠的照耀下,岑潋隐隐觉得她长得很眼熟。
“岑、潋?”
缓慢吐出两个字,对方似乎是许久没有说过话,嗓音带着微微的涩意:“一、介、凡、人。”
岑潋忙道:“我愿修魔,奈何经脉俱堵,听少主说尊上有秘法,特来相求。此后愿为尊上,鞍前马后!”
魔尊敛起双目,自语道:“岑……”
砍下她头颅之人,也是这个姓。
叫……
岑徵。
双眼睁开,眼底寒芒毕露。
屋内霎时间充满了杀意。
岑潋不过凡人之躯,瞬间腿软跪到了地上。
“尊上。”一旁的魔族提醒了一句,“她只是个凡人。”
再这般下去,怕是要死了。
杀意渐渐敛去,魔尊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念锦。
人,是她叫来的。
“狐狸,你、说。”
念锦瞥向岑潋,不紧不慢道:“她的确是岑家人。”
“可她的仇人同您一样,也姓岑。”
“我想,或许她能给您提供些消息。”
“巧的是,她的仇人,正是岑徵之女。”
“……”识海忽然一阵动荡,仿佛在被谁搅弄,魔尊按上眉心,意念探入识海,却再找不到任何异常。
这具身体的灵识,竟还没有被她完全吞噬。
因为听到好友的名字,才有了反应?
一旁的魔族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忙问道:“尊上,怎么了?”
魔尊很快恢复正常:“无碍。”
区区一个人族,竟如此难缠。
再有下次,她一定会将她——彻底抹杀。
她垂眼看向艰难站起来的岑潋,对她道:“准你、留下。”
岑潋手脚还发软,闻言松了一口气,顺了几口气才道:“......谢尊上!”
心中暗自心惊:魔尊果真都是喜怒无常,待她修成恶果,还是悄悄离去为好。
身后的门被打开,送她来的魔族在门口等她,她立刻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入风雪中,跟着她离开。
一秒也不耽搁。
随着岑潋离开,另有一魔族被带进了屋。
才一进屋,她便跪下求饶:“尊上!尊上饶命!”
她神色惶恐不安,颤抖着说:
“属下、属下实在是不曾想到,那人族竟然没有修魔!”
“若她不修魔,每日不仅要忍受梦魇之苦,不出十年,便会识海破碎、身死道消!她怎么、怎么会不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