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舟点头:“走。”
与此同时,西岛。
哗啦哗啦哗啦。
壶口清酒细细流下,发出清脆的轻吟。
小巧的银制酒杯很快被斟满,银胧放下酒壶,将酒杯朝对面轻轻一推:“少主到喝酒的年岁了吧?”
“我们西岛特有的咸酒,一般妖可喝不上。”
两人坐在山顶一亭中,四周是修竹翠林,莺声婉转,不远处流水潺潺,悦耳动听。
在她的对面,狐族少主弯起唇角,伸手举起酒杯:“岛主亲自斟酒,是在下的荣幸。”
饮尽一杯,银胧还想再添,念锦抬手按住酒杯,摇了摇头:“谢岛主好意,只是在下不胜酒力,一杯足矣。”
银胧便给自己斟上,漫不经心地抿一口:“既是如此,少主尝尝那杨梅饮吧,岛上的妖们都喜欢。”
心里却暗自失望,本还想灌醉套话,真是出师不利。
何卿真会给她安排事情,试探妖这种事,她哪能像她那样拿捏得恰到好处?
让她用美人计她倒有些头绪。
银胧扫了眼对面微微垂首的年轻人,目光略过她的眼角又快速收回,心道:可惜没有颗泪痣。
不然,即便她不喜欢毛茸茸,也可以试上一试。
歇了用美人计的心思,银胧随口闲聊:“小少主此番来人族,怎么只带了两位侍从?”
念锦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低笑一声:“多了难免聒噪。”
她放下饮物:“岛主若只闲话些家常,恕在下要早些告辞了。”
“不知上次与岛主所说的事,岛主有没有考虑好?”
银胧就知道她会谈到这件事:“少主,我先前便同你说了,西岛虽由我管理,实际决策并不在我手中,你说的要划我西岛一块地方去养勾神草……”
她摇头:“此事实在不妥。”
西岛有一处潭水,神草种下,一日可抵一年,由她亲自看守。
狐狸眼轻轻上挑,念锦刻意放轻的声音带着些蛊惑:“不妥?还是不想?”
“若岛主能真正做主,答案还会是这个么?”
“人族明明将西岛划分给妖族,却依旧对西岛各项事宜指手画脚,岛主心中……不曾有怨言么?”
“神草若养成,狐族定当奉上勾神草五株。听闻岛主将要突破化神,有勾神草的帮助,定然不成问题。”
“到那时,面对人族,岛主也有底气做主一二。”
“岛主,意下如何?”
“……”听她说了这么多,银胧只问她,“这番话,是狐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何区别?”念锦抚着折扇,依旧轻声细语,“我总会登上狐主之位。”
总会……
银胧默默咀嚼着这个词,抬眼打量对面的年轻人。
青年依旧是不争不抢地安静坐在那,仿佛刚刚那番话是从另一人嘴里说出来。
狐主正当壮年,若真轮到念锦当狐主,怎么也要几百年甚至千年之后,那时或许西岛早便被人族以其它理由要回去了,哪还有她这岛主说话的份。
念锦不可能不知道。
……她想篡位。
想到这,银胧差点笑出声来。
真有意思,狐族怕不是要内讧。
“我从不听虚无缥缈的承诺。”银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冲她笑道,“你还小,可能不清楚,有些人的嘴啊,最爱骗人了。”
“等你真有筹码,再来与我谈吧。”
“对了。”银胧又想起正事来,实在找不出办法套话,干脆直接道,“把手伸出来。”
念锦依言伸出手,没提防被刺中指尖,忍不住微微皱眉:“岛主这是何意?”
血珠冒出,被银胧拿出帕子拭去,然后将帕子点着向空中一扔,才对念锦道:“我们西岛的风俗,对待贵客,风吹血烬,以示欢迎。”
自然是她随口瞎诌的。
念锦低头看着指尖,不知有没有信她的说辞。
又坐了一会,银胧随便找个借口暂时离开,接着立刻取出小玉雕,将银针残留的血迹往上一戳,然后屏息静气,等它有所反应。
生长玉对主人血气感知十分敏锐,哪怕是银针上轻微的血迹都可以唤醒它。
可是银胧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它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这小玉雕难道不是念锦的?
沙沙——
惊疑不定间,黑蛟的身影忽然出现,低声对她道:“岛主,人族过来了。”
银胧一愣:“我不是还没发讯息么,她们来做什么?”
何况如今小玉雕不是念锦的,她们来了又有何用?
黑蛟回她:
“她们说,是来给狐族少主送行的。”
银胧:……
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