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到他眼前时就拍了一下,油腻腻糊了满手。
“还在,没走。”童遥拧开猫眼,看见旁边有一道人影。
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朱辞镜要如何才能在不被管家发现的前提下回房间。
阳台门的钥匙在管家手上,除非把玻璃全砸烂。但这样的举动一定会吸引到管家的特别关注,他先越过其他人跑去朱辞镜的房间就是例子。
尚不清楚他几斤几两,不好轻举妄动。
出门就更别想了,外面正守株待兔呢。
沉默了许久,朱辞镜先开口道:“我睡沙发。”
凌晨一点。
两人共处一室,谁也没睡着。
倒不是人的问题……虽然有这方面原因。但不管是洗漱时水管里流出的鲜血,还是床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尖刺,都要比一个大活人存在感强得多。
折腾到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没有断手拍门床上也不长刺的空档,童遥昏昏沉沉地就要闭上眼。
“一点啦!一点啦!”
“一点啦!一点啦!”
时钟兢兢业业,在凌晨一点再次准时尖声报时,嚣张地刺破所有生物的耳膜,刚起的睡意烟消云散。
童遥:“………………”
他瞪着天花板,太阳穴突突直跳。
天杀的傻逼鸟。
睡眠不足使人烦躁,连带着看朱辞镜也更不顺眼。童遥一翻身下了床,循着印象里声音的方向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
势必要把藏在暗处的钟找出来。
朱辞镜歪在沙发里坐没坐相,从童遥满身杀气里察觉到再不有所行动肯定被殃及池鱼,起身和他一起找。
房间并不大,两人翻遍了每个角落,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书柜左边第三层。
拿开上面的书,里面有个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的方格,按下去就是夹层。
其他东西暂且不提,童遥指使朱辞镜站到门外视线盲区,然后抓起那只罪恶的鸟钟,力道大得像巴不得直接捏碎。
他拉开房门,正对上管家的脸。
“这么晚了您还没睡,是有什么问题吗?”管家咧着嘴,虚伪地笑。
“早睡早起才对身体有好处。”
好你二舅姥爷的亲爹。
童遥只站着,没吭声,在听见“让我帮您检查一下房间”这样的话时突然抬腿就是一脚,踹得管家仰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趁着管家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童遥甩手把鸟钟往他头上砸去,这下用了十成十的力,然后把房门甩得震天响。
舒服了,早在十二点报时的时候就想这么干。
朱辞镜倚在柜子侧边,看得脑壳莫名一痛,在童遥扭头看过来之前倒在沙发上。
“很晚了,睡觉,其他的明天再说。”他闭眼闷着鼻音,装困。
缺觉的时候生气是真惹不起。朱辞镜丝毫不怀疑童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连着阳台门一起砸了给他扔回去的可能性。
童遥靠着门站了一会儿。
直等到心里那阵火消下去,才拍了顶灯的开关,掀开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之后房间里再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很快,两人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
众人七点就被房间里的报时吵醒,浑浑噩噩地走出来,眼圈下全是黑的。
萧筱半梦不醒地点人:“一二三四五六……少了四个?”
来回又数了一遍,除了叫不出名字的两人,童遥和朱辞镜也不在。
只一晚上,以他们的水平应该出不了什么事。萧筱自动把看起来和童老师有些渊源的朱辞镜也归类到“大佬”一类里,打着哈欠去敲门。
在朱辞镜的房间外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她只当是睡得沉,转而去敲童遥的门,边敲边喊:“童老师?该起了那些人都去吃早……”
门开了。
但开门的是朱辞镜。
“……餐。”萧筱傻了。
她的表情从呆愣,到迟疑,到惊恐和疑惑交织,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呃,你们,昨晚,一个屋?”
朱辞镜很自然地点头:“嗯。童遥在洗脸,你们先去吧。”
卧槽。
他坦然得萧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大清早起来本就不好使的脑子被过于离谱的信息冲得雪上加霜,最终恍若梦游般飘走了。
人刚走,童遥叼着牙刷出来,问:“萧筱?”
“钟响了没见我们,就来敲门了。”朱辞镜充分发挥避重就轻的天赋,这样说。
早餐时间,管家和昨天一样出现在餐厅,后脑勺顶着老大一个包,额前贴了纱布。
爆炸头隔一会儿看一眼,边吃边幸灾乐祸:“哈哈哈哈,长得跟个异形似的。兄弟可以啊,这你都敢打。”
在得知管家受伤的大头是童遥的杰作之后,爆炸头对他的印象立刻从“莫名其妙的怪人”变成了“正义执行的勇士”。
“那两个人还没来,等吃完先去他们房间。”
童遥看了一圈,问:“昨天晚上管家有没有给你们送牛奶?”
爆炸头一拍桌子:“有啊,我还以为是毒药呢,那架势可吓人了不喝都不行。寻思着喝完就当有个解脱,结果倒头就睡,早上一睁眼居然没死。”
中年女人说:“我也是。喝完牛奶睡得挺香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哎你们这么一说,昨晚卧室里的钟一直在报时,找不着也没法关,喝完那个管家送的奶才睡着。”
萧筱一直在走神,察觉到所有人都看向她时,迟钝地说:“……啊?”
“管家有没有给你送牛奶?”童遥皱眉,“昨晚没睡好吗?”
“哦……送倒是送了,但我喝下去之后跑洗手间抠嗓子眼来着。一晚上睡得半梦半醒,屋子里乒乒乓乓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萧筱回过神,一五一十地讲。
走神其实不是因为没睡好……
见她没事,童遥没察觉到异样,便只说:“打起精神来,反应力和你的安全挂钩。”
一回生二回熟,朱辞镜在早饭后熟门熟路地又烧了两把锁。
不是自家的烧起来不心疼,得亏他披着山庄主人小舅子的皮,来来往往路过的佣人没谁敢多说一句话。
门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人在床上。
准确地说,在床上的是死人。
干瘦的年轻女人已经成了一摊包裹着骨头的肉泥。细细一看,身上满是集中的孔洞,从里到外穿了个透。
鲜血躺了满床,她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呼救。
在她的嘴里,也有和身体上如出一辙的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