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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Chapter 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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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克柔下班后顺路去超市买了条鱼,她现在依旧保留每周都给月隐做一到两顿鱼的习惯。江克柔每次看到月隐吃得饱饱的总会感觉很幸福,她现在已经无法再体会到享用食物的快乐,每当吃饭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饿死的路由器。

江克柔发现一个人即便完全脱离了旧日的生活依旧很难摆脱过去,记忆是刮骨的刻刀,每当阴天身体便会浮现出一阵又一阵的隐痛,反复提醒你过去并没有过去,它只不过是像沙石一样沉淀在水底。

青城大学戏剧社团的成员热情地邀请江克柔回学校看他们的表演,江克柔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舞台上看到方小幸。同学们说方小幸前阵子腿受伤住了院,另一个学生则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方小幸被富婆玩坏了身体,现在富婆已经有了新宠,她像过季的衣服一样被人遗弃。

那天演出结束后有三两个同学说要去医院看方小幸,江克柔便开车送他们前往浅唐医院,她站在远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方小幸与同学们低声聊天。那两个同学大概对方小幸提及了江克柔,方小幸探着身子寻找江克柔的身影。

“学姐,你看我可怜吗,你后悔当初没有收留我吗?”方小幸被两个同学推过来眼泪汪汪地质问江克柔。

"我为什么要后悔呢?"江克柔不懂方小幸为何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当初在我最缺爱的时候,我让你叫我宝贝,你就叫我宝贝,你还叫我乖孩子,你还摸我的头,你还为我擦掉眼泪……学姐,你为什么要给我空头的希望,我只是想要向你索取一点点爱,你却吝啬着不肯给我,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方小幸像斥责一个负心汉一样声泪俱下地斥责江克柔。

“你是吃奶的孩子吗,二十岁还到处想要爱,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缺爱吗,爱是稀缺品,每个人都缺,我没有义务替你妈妈来爱你。”江克柔讨厌自己又陷入这个爱与不爱的怪圈。

“我不管,反正我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你的女儿,你天生就有做母亲的潜质,你在这方面简直天赋异禀!”方小幸握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在江克柔背后大喊。

“那我就生生世世都做丁克,那我就把这天赋转送给你。”江克柔用同样的音量扯着嗓子回复方小幸,她讨厌被寄望,讨厌被安排,江克柔觉得方小幸仿若是她命运的具象,

江克柔偶尔会抽时间去监狱探视魏如愿,魏如愿总是说江克柔是她唯一的骄傲和唯一的依靠。江克柔现在听到这番话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般感动,她小时候总是觉得母亲偏爱自己,母亲从不对她动手,母亲时常会赞扬她把两个妹妹和家里照顾得很好。现在江克柔终于知道魏如愿根本不偏爱她,魏如愿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代替她哄孩子做家务的保姆。

那天江克柔从医院回来时在老房子附近看到了又从治疗中心偷跑出的河笙,河笙看到江克柔便将她拉到树下猛拽了一下树枝,那些积雪便如同听到号令一般洋洋洒洒地飘满肩头,如同一阵小规模的降雪。

江克柔脱掉外套抖光上面的雪花披在河笙单薄的病号服外。她忽然回想起,河笙年少时总是嘴角带着坏笑叫她站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方。江克柔站在树下配合地一闭眼,河笙便跳起来狠命地摇晃树枝。积雪随着剧烈晃动飘然坠落,江克柔顷刻间就会变成一个雪人,姐妹两个咯吱咯吱地踩着积雪嬉笑追逐着打雪仗,小小的阿行趴在窗子前羡慕地看着两个姐姐玩耍。

江克柔几乎不敢直面家人现在的处境,外婆去世,母亲入狱,河笙发疯,阿行失踪,只有她在奢侈地过着平凡人的生活,江克柔时常会因为自己过得比家人安稳而感到万分惶恐。

“姐姐,我不想再回医院,我要留在家里,你每天给我洗衣做饭。”河笙双手摇晃着江克柔的手臂撒娇似的请求。

“我不想每天给你洗衣做饭,现在我就马上送你回医院。”江克柔打开车门把妹妹河笙推上副驾驶座位,她在开往青城第三医院重度精神疾病治疗中心的路途中反复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诫自己,那是河笙的人生和你没关系,阿行的人生也和你没有关系,魏如愿的人生更和你没有关系,你现在最需要做得就是活好自己。

“哎呦,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河笙现在在医院里的代号是“大小姐”。

“只可惜此大小姐非比大小姐。”江克柔听到身边一个穿着机车服的二十几岁女性唏嘘感慨。

江克柔把河笙交给第三医院精神疾病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河笙在她背后一声一声叫嚷着姐姐别走,江克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治疗中心,她很庆幸疯掉的河笙看不到自己生命的式微,那个曾经活力满满的自信女孩如今像秋日里的落叶一般日渐枯萎。

“我今天在从超市买菜回来的路上遇到河笙了。”江克柔晚餐的时候一边盛饭一边对月隐提及。

"河笙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吗,你怎么没留她在家里吃顿饭?”月隐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

“我把她直接送回医院了。”江克柔回身落座在月隐对面。

“你会不会对她太冷漠了一点呢?”月隐言语之间隐隐带着对江克柔行为的不满。

“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你对我家庭的了解不过是万分之一。”江克柔放下手中的饭碗一个人回到卧房,那是她和月隐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发生口角。

月隐与月家分割得很彻底,她却不能理解江克柔为什么不经常去探望监狱中的母亲,为什么每个月只前往一次河笙所在的治疗中心,为什么从来都不打探阿行的消息。现在这个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江克柔,对待落魄的亲人远比月隐想象之中更加冷漠。月隐本以为江克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过去渐渐释然,但她没有,她根本无法稀释心中的痛苦,她选择的方式是忘记和逃避。

路由器死后江克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仿佛信仰毁灭了一般对待世界的方式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温柔。每次到超市一看到奶粉罐她便会蹲在地上痛哭,两个人一起从朋友酒局上醉醺醺回来时,江克柔时常会借着醉意自顾自的对出租车司机或是代驾倾诉她的破烂之家,她糟糕的母亲,她目睹无数伤口的成长经历,她讲着讲着就会无法自制地流泪。

月隐劝江克柔酒醉之后不要再逮着一个陌生人就开始倾诉,江克柔说她从小便是如此。如果不是这种见人就倾诉的方式她根本无法坚持活到现在,如果不是这种见人就倾诉的方式她也根本不会与月隐熟识。江克柔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在自救,所以即便月隐开口阻拦,她也永远不会停止。

月隐第二天在派出所值班时接到居民打电话报案,附近一名健身归来的阿婆在第三医院治疗中心不远处发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性,那名年轻女性赤裸身体躺在雪地里一根电线杆下方,她的灰白条纹病号服凌乱地摊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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