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会产生被欺骗的愤慨,但至少说明那些诡异的、略带病态的“细节”是演出来的。
然而贝克曼失望了。
结印的动作一顿,展开的双翼被黑暗中未知的东西拉扯着停下,弗拉德直直地戳向崖底凸起的礁石。
黑色的披风在身后掀起,随重力向上飞舞、呼呼作响,白色的内胆因此袒露在黑暗中,像是一只披着夜幕奔赴海洋的白鸟。
岛屿捉不住顺应命运的夜空、也抓不住向往自由的小鸟,
于是准备将他们一同溺毙。
——但灰色的豹子伸出爪子捕获了他们。
于是夜幕重新落回小鸟的白色羽毛上,将它们再次掩盖了起来。
“我可没听说你还有送死的业务,弗拉德。”
心跳缓缓恢复平稳,贝克曼抓着弗拉德领子的手放松了一些。
用枪的眼神都不差,牢牢用视线锁定了弗拉德的贝克曼自然没有因为夜色错过他的表情变化。
被提在半空中的弗拉德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足足呆滞了两秒才看向贝克曼。
对于以速度著称的人来说这可不对劲。
贝克曼默默在心里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不仅反应迟缓,看向自己后眼睛也明显没聚焦...还带着微妙的疑惑和不确定。
贝克曼确定自己没看错。
记忆中弗拉德的眼睛应该是边界分明的纯黑色,现在却蒙上了一层雾,眼瞳的边缘微微散开、变成了稍浅一些的暗灰。
像是多云的夜晚、不纯粹的墨。
半晌,似乎是确认了什么,耷拉着翅膀的小鸟终于“活”了过来。
“半夜偷窥别人的行为是不道德的,大副先生。”
一脸嫌弃地说道,弗拉德自然地揭过了自己从宴会偷跑出来跳崖的行为。
贝克曼也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好搞清被隐藏在羽翼下的东西。
“不愧是香克斯的大副,你们还真像。”
......
挺有精神的,都有空嘲讽刚把他救下来的人了。
面无表情地,贝克曼松开了手,于是弗拉德轻盈地落在了地上,伸展了一下筋骨。
按计划来的话,其实现在在场的应该还有一个会霸王色的红毛。
但事实是他并不在,
并且他下下下个月的经费也被贝克曼扣了。
“香克斯没在开玩笑,弗拉德,我们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还请留步。”
不管怎么说,先稳住。
之前只是因为担心弗拉德的状态,外加最好能搞清楚“叛逃”的原委——没人相信是“恶魔果实”这样的原因,所以想抓住他,确定没问题就放小鸟自由。
但现在...注意到弗拉德身上难以掩盖的异常之后,就不能那么轻易地放他离开了。
而且看这样子他也不打算告诉谁叛逃事件的原委。
一路带着戴上乖巧面具的小鸟往回船的方向走,贝克曼第N次压下把烟掏出来的想法。
视力问题、疑似幻听...光是一会就暴露出来了两颗炸弹,很难不怀疑这只是冰山一角。
这位大佛“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习性三十年都没改,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让人发愁。
他自己还没什么自觉,等其他人发现就老实了。
站在离医疗室两步路距离的客房门口,贝克曼看着发出“医疗室带路申请”的弗拉德,脸色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暗沉,眉头皱起。
这段路走过多少次了,怎么可能忽然忘记...光是视力和幻觉还不够,现在还要加上记忆力衰退吗?等本乡的体检报告出来,还不一定有多少藏着的东西......
比弗拉德大了八岁,贝克曼偶尔是带着几分“年长者”的心态的。
看着他从“病人”到“亚健康”,又在抵达“健康”后火速变成了“不听话的病人”,贝克曼忽然感到了一些既视感。
——不愧是能和香克斯玩到一块去的“竹马”,香克斯失去左臂那段时间和弗拉德现在的状态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底在干什么,四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变成了这样?白胡子那帮家伙也是,好好的小鸟好不容易健康了,在他们船上呆了两天就叛逃了,还变成这个样子——养不好小鸟就别养。
压下翻滚的情绪,贝克曼甚至都有些懒得控制难看的脸色了——反正面前的家伙也看不清。
带着半点惩罚的心态,贝克曼没有打开医疗室的灯,顺便也观察弗拉德的视力到底差到了什么程度。
被观察的对象先是看着地面,随后抬起头虚虚扫视了一周——连月光都不见的黑暗似乎让他有些不适。但最终他也没有站起身来开灯的意思,坐在床上望着半空中的某一点发起呆来。
明明灯的开关就在他走两步就到了的地方。
摸索着兜里的烟卷,贝克曼下定结论。
无论是视力还是记忆力——都差到家了。
3.本乡:小鸟不听话
过了一阵,处理好宴会收尾工作的本乡才出现。
他推开房门,有些疑惑地看向一片漆黑的屋内,
“怎么不开灯?”
身上还带着宴会的酒气,洁癖本洁的本乡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风想驱散味道,但弗拉德已经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啊、差点忘了,弗拉德现在能喝酒了。
接住同样一身酒味的小鸟,本乡忽然意识到这个微妙的改变。
贝克曼的目光扫过正抱着人猛吸的弗拉德,意味深长地和看向他的本乡对视,打了几个手势。
大脑自动翻译过来贝克曼手势的意思,本乡动作一顿。
‘眼、鼻、脑,怀疑有问题’
脸色如山倒,本乡本来要用手托起从身上滑下去的弗拉德,最后堪堪停在了半空中,任由弗拉德趴在了地上。
“谢谢,五星好评,下次还会买。”
罪魁祸首带着超绝钝感力伸出了大拇指。
弗拉德:嘻嘻(吸到船医了)
本乡:不嘻嘻(身上毛病不少啊(危笑*无错字)
贝克曼:(面无表情地把从香克斯那扣的钱补到弗拉德的医疗费里)
“客房明天会整理出来,今晚交给你了,本乡。”
在无声中已经与贝克曼交接完毕,本乡推翻了之前的“小体检”计划,改成了“全身检查”。
关上门,本乡打开灯,越过了地上的人,火速调配了一碗草药羹。
甲级战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船医心里判定了“死缓”,只待体检就能进化成“死刑”。端着药羹的本乡单手就把他提了起来,放在凳子上。
“把这个喝了,然后睡觉。”
扭曲的表情爬上弗拉德的脸,本乡一点都不可怜他——这小子有的是主意,他自己都不可怜自己。刚才提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了,至少瘦了有十斤。
红团限定冷酷船医已上号,战绩可查(?)
监督着弗拉德把药羹全喝完,本乡的眉头才舒展开了一些。将药碗放在桌上,一回头就看到人已经火速脱掉披风钻进了被子里。
“晚安玛卡巴卡。”
本来想现在就检查の本乡:...(尔康手.jpg)
算了,明天也行。
看着弗拉德眼下的黑眼圈,船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这几天让头儿吃点好的吧,霸王色开满...绝对不能把弗拉德放走。
搬出折叠床,本乡准备从今晚开始严防死守。
要不然下次见面不知道他还能把自己变成什么样......
不听话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