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春竹小学的校史纪念册被轻放在洁白的桌面上。云真真翻看时,白深又从包的夹层中取出几个牛皮纸的旧信封。
“调查我?请问你是何方神圣?有什么目的?”云真真放下手里的半个糖油果子。
“朱柔……原名朱凌,校史的花名册上,她一直是这个名字。虽然她长大后整了容、改了名,但你早就认出她来了吧。”白深摊开三张集体合影,“这是小学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时朱凌所在班级的集体照和花名册。你只出现在五年级。”
“这学费收据,说明你是借读生。”白深展开几张有年代感的手写学费收据,“别人都交20元,而你交200元。”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云真真大口灌下价值不菲的咖啡。“在游戏里,你和她在帐篷里呆了一夜。她应该对你说了不少。”
“我想听听你的版本。”白深只抿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
“怎么,对她感兴趣?想帮她报仇?她已经死了啊。知道再多也没用。”云真真翘起二郎腿看向窗外,玻璃窗反射着她蓬乱的头发,“如果我的版本和她不一样,你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我……怎样你才肯说?”白深一时语塞,能拿出这么多久远材料,显然已经调查过相关人事,获得了初步结论,但云真真还在故意装傻。
“你懂的呀!”云真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作出点钱的动作。
“行!我买信息。”白深咬着牙叹了一口气。
云真真马上精神抖擞,正襟危坐,再次狮子大开口。
白深这个人,要么藏着大秘密,要么人傻钱多。
“你知道黑羊效应吗?一群白羊里,总会有一只黑羊,背锅、挨欺负。朱凌给你讲的故事中,她是那只受害的黑羊吧?这么说也没错,开始的确是这样的。”云真真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却以平静的语气开始了讲述。
父母离异那一年,妈妈独自带着云真真来到城里,就租住在城中村。
妈妈靠做裁缝织补等零散工作扛起两人的生活。但妈妈心灵手巧,母女两人总是穿得干净漂亮,妈妈甚至愿意交高价借读费送云真真到春竹小学读书。
即使不富裕,开始一段新生活总是单纯而快乐的。
直到一天放学后,云真真照例在学校里捡瓶子卖钱,发现自己班上的灯还亮着。
她走进去时,粉笔散落满地,教室一片狼藉,一贯内向的朱凌正疯狂地推倒、踢打同学们的桌椅。
朱凌惊慌失措,后来在云真真的安慰下说出事实:崩溃是因为擦不掉课桌上的油漆。
那张需要清理的课桌,散发着浓浓的油漆味,显然刚涂上去不久。一只红色的羊头占据整个桌面,眼眶中流出血色眼泪。
云真真瞥向黑板上的值日生表,朱凌并不是当天的值日生。
她应该是被欺负了。
云真真不多问,依照从妈妈那里学来的经验,告诉她可以用酒精或者风油精、花露水之类的东西试一试。
朱凌书包里刚好装着一瓶风油精,果然越擦痕迹越淡。
她渐渐平静下来,恢复往常的面貌,指向云真真手中巨大一袋饮料瓶:“你……做环保吗?”
云真真大方说出自己在补贴家用,又故意透出自己从乡下转学来,和妈妈两人住在城中村的事实。
校园霸凌的对象,大概率产生在家里贫穷、父母缺失、成绩不好、性格内向等孩子中。
我比你弱,兴许会让你好过一些。
善意往往被是辜负的。不久之后,红色羊头出现在云真真的课桌上,还多了几个大字:捡垃圾的!
黑羊寻得一只新的黑羊,得以顺利洗白,重归羊群。
而对黑羊最残暴的,往往是曾经黑过的羊。
“所以你读了一年,就转学了?”白深思索一番,拿出成绩单,“在这之后,你的测验成绩也始终是第一名。学生之间的排挤,比如孤立你、让你做更多事,似乎并不应该影响到你。你的内核很强大。”
云真真仰头,将剩下的咖啡全部灌入喉中,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嘿!说得轻松。你怎么知道,我的内核是天生强大,还是后天塑造的?”
“那……朱凌即使有这样的行为,也罪不至死。”白深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关心或是谴责的意味,似乎只是想套出更多信息。
“故事只能讲到这里。还想听的话,可是要付费的!”云真真站起身来,看看时间,“我要打工去了!你的欠债金额又提高了,银行一恢复就打过来!超过15天,可就要加收利息了……”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白深直接发问。
“哈?你居然问出这些废话。只要是人,谁不爱钱?”云真真夸张地瞪大双眼。
“你打了那么多份工——群演、有声书配音、拳馆陪练、餐厅服务员……”白深靠在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当然,都是些不需要学历的工种。只想舒舒服服生活,靠账户里的钱足够了。”
“你……究竟有什么途径侵犯我的隐私?”云真真心里终于泛起波澜,“我一个诚实守法的小市民,不劳您贵公子大费周折,您行行好放过我!”
看着云真真怒气冲冲的背影,白深紧锁双眉。
真是一块硬骨头。啃不动、摔不烂,软硬通通不吃。
他想起了白羊座副本3中的【激活】与【回归】。
黑羊被【激活】之前,原本是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