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谢过后就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页书纸。真是小气的爸爸,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亲自送来才托我前来的吧?害我还把世子爷带来跟着一起丢脸。
“啊,这倒是个好方子。”胡四看着那张纸说到,“可是,道长怎么只给了药方,不给药呢?”
听不懂胡四意思的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和朱阳一起看着那张纸。看格式似乎复写自一本古书,上面写着治疗失语症的药方。热闹地方的树沾染了人气之后,就会变成一种叫云阳的树妖,这种树妖并没有什么危害,相反偶尔会庇护人类。因为整日听人类说话,很快就会学得人语。将那种树精的树皮磨碎炖为汤剂服下,就能治疗失语症。
可爸爸并没有给到这种云阳的树皮。
“看来道长派你们送来的礼,并不止有这一帖方子。”胡四欣喜地笑到,“如果小仙人帮我带来此药,白蓉之症便也能得到医治,而我必重礼相谢。”
朱阳和我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那位姑娘,这也算是帮人的善事,如果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必定会犹豫,可和我一起来的朱阳肯定不会拒绝。
只是该去哪里找云阳呢?百兽万物生来不如人的结构有优势,沾染人气成了精听起来好像很容易,但其实并非如此。毕竟是分了人灵的一番精气,不可能分到太多,带着那份精气作为慧根,没个百千年的修炼也不可能成为妖怪。
树成妖倒也不是罕见之事,毕竟树的寿命在那儿。我就知道城中有几棵成精的树。比如文庙的千年古树。古时尚科举,读书人都爱来文庙祭拜以助求取功名。文庙的古树便也成为了大家祈愿的对象。不仅供奉着香火水果,而且树枝上挂满了祈求功名的飘带,那随风飘舞写满了祈愿的红丝带,给这本就苍健的大树添了不少活力。
“我倒是没听到过这树开口说话,不过就算是真的开口说话的话也不会在白天吧?要是有人听到树开口说话,那岂不是乱套了?”孔庙的师父听我们如此提问后回答到。
说的也有道理,可文庙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我听不少同学说过他们听到文庙古树说话的事儿,也因为这样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
朱阳听我这么说完后转头看了看那古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拔出了刀来。这是要用这么大的刀去砍那树的树皮吗?
“不可不可!世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师父连忙上前阻拦,但碍于礼制又不敢随便碰触朱阳的身体。
我也赶紧上前,可朱阳已经把刀刃贴到了树上说:“没事,只是割一小块树皮先试试。就像人的死皮一样,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说着他就要动手。
“幺……幺儿!勒是要做啥子哦?”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因为世子爷到访,爱遵守旧礼制的文庙师父们已经请退了不少游客,这会儿好像没有外人。
“咳咳,我晓得你们是来找我,但祈福不灵也没啥子办法,还不是你们自己学习不努力噻?干啥子还要来伤我说?”这声音确实是出自这棵古树,要不是朱阳逼了一把,它还不肯说话呢。它的树枝抖了抖,清了清嗓音,川d普话也标准了不少。
“树师父!我们是想借你的树皮一用,医治一位患了失语症的姑娘。”
“老子的皮哪个能医病嘞?又老又涩的哪下得了口?科学都发展到啥子程度了,你们两个幺娃儿咋还信这种迷信咧?”
可你不就是因为学生迷信祈福才成的精吗?
“树师父,我乃蜀地王世子,这文庙也算是我皇爷爷的家产。我这儿有一道古方就是这么写的,今日借你皮一用,来日必定好生供奉。”
“古方啥子古方,你们要找的是云阳不是?”
“正是,树师父也知道此方?”
“那不是个树精就是云阳嘛!云阳是一种只有精气的精灵,精灵住进树的身体里借着树的身体生活,那才是云阳之精嘛。老子是受了学生的祈愿,自成的精!”
原来还有这种区分,并不是树精就都是云阳。“《抱朴子卷十七》个人去看噻!老子都叫你们些个学生娃儿多读书多读书,整天围着个我转我保佑不得你们的嘛!你们不读书,屁儿都不晓得一个,哪个去参加考试嘛?拜死老子都没得用!”
“那您知道这成都城里可有云阳之精?”
“我哪个晓得咧?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见了妖怪些个都躲到远远滴嘛。”
可是你自己不就是树妖吗?
“你莫再说妖怪妖怪咯!老子是神!是神!”其实说白了,神和妖也没那么大的区分吧?你也不用这么快就露出哭腔来吧?
不过这下,该去哪里找云阳呢?书上说山有云阳?得进山吗?但得是有人气的山才行吧?我和朱阳走遍了附近的城市公园,拜访了不少寺庙名刹都没有结果。
果然城市附近是不可能有云阳存在吗?坐了一天的车了,还得时不时爬上一段山路,难免筋疲力竭。纵使是冷得要命的晚秋,我们在经过烟花巷茶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了两杯冰茶降降体温。这种季节,大概也就这地方有冰茶卖了。
“你不累吗?”我一边喝着冰果茶,一边问朱阳。他脸上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天都已经大黑了,也不知道这劲头得用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结束。
“累啊,但也挺有趣的。”他笑着说,“今天逛了不少以前没逛过的地方。你不觉得这就像是小时候玩的捉迷藏吗?只是范围扩大了不少。”
捉迷藏倒确实有种“捉鬼”的叫法。被他这么一说倒也像是玩了一天的游戏,和以前找妖怪不同,云阳据说是瑞兽,并不会害人。这样一来,今天虽然赶了不少路,我们也没有那种火急火燎的心态,刚刚爬山的时候还在山庙的平台上赏了好一阵景。今天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安排,这么一看,倒是和朱阳玩了好一天。
喝完茶休息会儿,就早些回府吧?那姑娘的失语症也不是一两天,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我刚想如此提议,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哎呦哎呦!吃完的零食袋子怎么能乱扔呢?现在的孩子真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这老人的声音其实已经不止一次传来了,一般的老巷口总会有些老人拿张凳子坐着消磨时间,除了聊聊家长里短,看到年轻人的行为总是这也不爱那也不惯。可我直到这会儿才觉着不对劲,毕竟都已经这个点了,大部分老人都早早睡了,难道是因为烟花巷,所以老人的作息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吗?
“喂喂喂!你个瓜批货!别在老子脚底下吐!去别的树下去!”
那两个醉汉虽然已是七荤八素的,但听到大树说话后都瞪大了眼睛,原本七歪八扭的步伐都立定了。
“大……大哥?这是树说话了吗?”“一定是咱俩喝高了,走走走!咱去别处。”
两位虽然喝高了,但某种程度上倒是神志清醒。见到这情景的我和朱阳眼神一对视,不约而同地从木凳上站了起来。
“~你给我这份情叫我感动~我已经承认你是我爱人~哎呀,这小邓的新歌真不错,我们这破巷子而今没一个顶用的,这么多秀场连个邓丽君都请不来。”
待我们走到那树身边时,他正如此碎碎念到。如此想来,刚刚就不停听到他低喃各种话语,这么一个毫无忌讳的话痨,我们在一旁喝茶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师傅,敢问你可是云阳之精?”
“是啊,世子殿下和青羊宫小仙人有什么事要打听吗?”
“你认得我们?“
“唉~我好歹在这儿站了一百多年了,这成都城里的达官贵人我哪个不识?就算是那当朝皇帝朱老头和我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