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洞开了,门外的灯光纵使没那么明亮,但多少也该能借到些光才对。可眼前却是一片黑洞洞,我们明明才一脚跨进门厅,眼前就没了视线,连手指都见不到一根。
和我预计的一样,用火镰打火后火势像在之前城北的洞室里一样迅速扩大。还好我有所准备另一手拿着水杯。生火是不可能了,但这儿实在太黑,不用火该用什么来照明呢?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一束亮光忽然窜了出来,是杨大夫打开了手电筒。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不怎么熟悉这种新玩意儿所以一时没想到这种工具。说来最近调查也要入很多昏暗的地方,也不知道买个这种电器得多少钱,等道长回来等问问他才行。
这手电可真比洋油灯好用多了,在这片昏暗里有了一盏这样的电灯,便能看得清四周。我们轻易地找到了挂在墙上的电闸,但那电闸已经坏了,室内的灯看来是没办法点亮。
我们只好靠着手电的亮光沿着走廊继续往里走,走廊两旁是一个个房间,看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格局就知道是后来改建的。我们小心地踏入其中一间,这种房间连扇窗户都没有不说,甚至连个像样的橱都没有,几个纸箱子蛇皮袋堆满了不大的空隙。改造过的多层床拥挤地放在两边,也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睡的,这样的高度连在床上坐着都直不起腰板。脏衣服随意地在床上地上乱堆着,也有一根利用床柱拉出来的尼龙神,但因为没有太阳,所以晾衣服的潮味和脏衣服的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冲得鼻子难受。这阴暗和脏乱,估计监狱和这比起来都能称得上是天堂。
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又走回走廊里。有的房门锁着,有的房门开着,越往里走水馊味就越重。开着的门里多半都没一个人,我估计这些房间的主人就是刚刚攻击我们的那些人。
就在我们走得越来越深的时候,忽然身旁的一扇关着的门里传来了撞击声。并不仅仅是撞击而已,其中还夹杂着磨爪的声音。因为是劣质的空心门,这声音在走廊里响起了令人难受的回声。
杨泽掏出了手枪来给了我一个让我开门的眼神。这市内不是禁枪的吗?王府还有这种特权?
“还没搞清楚狂煞的机制,不要动用火器的好。”毕竟他刚刚也看到了我试图用火镰的场景,于是收起了手枪找出了一把小匕首。但想想这武器不顺手,便让我拿出佩剑来,换由他来开门。
我紧紧地抓住了剑柄,盯着他利落地开门。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那具身体往我身上扑来的时候我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显然是个孩子的身体,他像是什么粘棒一样啪一下粘到了我的身上,我被这一推后退了几步才保持住平衡,他倒是用四肢相扣正好扣住了我的整个上半身。在我才刚意识过来的时候,他的嘴巴已经咬住了我的肩膀。他的面容狰狞,太阳穴上的青筋格外粗大,就和在门口一度攻击我们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疼痛让我又不得不倒退几步,贴到了后面的墙上才止住了步子。杨泽跑过来拉不开他,只好拿起了匕首悬在他的脑袋上。
“别杀他!别伤害我孙子!”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那扇门的黑暗中浮现出来,是个穿着粗布衣的老太太。和其他见到的人不一样,虽然虚弱,但眼睛里还尚有神色。
我的肩膀上已满是血的红色,但看到这场景后赶紧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用那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应该是好多天没有洗头了,油腻的头发已经打了结。但我还是一边用手指帮他梳理,一边念起了静心咒。
还好,静心咒很快起效了。肩膀上不再有那么强的压迫感,那死死扣住我的四肢也逐渐放松了起来,手脚上凸起的血管也渐渐消失在皮肤之下。我转头看那孩子,那孩子脑袋上爆出的血管褪去不少,显得也没那么狰狞。他的眼睛恢复了一些神色,但就在我们两个对视上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放松的手脚差点就这么落到地上。
我连忙扶住了他,但看起来他是虚脱了,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那奶奶赶紧过来将他抱进了怀里,手不知是因为年迈还是激动不停地颤抖着。
“多谢大侠!那怪物呢?”
“我们打开了门他们就倒在门口,救护车这会儿应该还在外面,你能带着孩子去大门口吗?”
“可以,可是我说的不是那些染了狂病的人,是那个怪物。”
“是什么样的怪物?”
“我也没见过,可据说有那么一个怪物。上过二楼的人都被那怪物施了咒,成为了那怪物的奴隶开始发狂乱咬人。被咬到的人会染上这病,然后再去咬其他人。”
不用说,与怨煞和惧煞一样,这狂煞也已经发展出自己的实型了吗?就在这时,手电照不到的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嬢嬢!赶紧走!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多亏了杨泽及时打发那爷孙俩离开,让我们有时间摆好架势迎敌。以刚刚在门口的经验,这些染了煞气的人已经差不多精疲力尽很好对付。可没想到这数量比刚刚大多了,再加上我的肩膀伤得不清疼痛让我使不出力气,这狭窄的走廊也施展不开拳脚,我不断被逼着往后退,没多久后就被扑倒在地上。
我眼前的这个人面相比那孩子还要狰狞,本就扭曲的脸上长满了火疮,在控制住了我之后朝着我张开了大嘴。那嘴中已被牙血染得通红,夹杂着血液的唾液顺着嘴角滴落到我的衣服上。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那受伤的肩膀这时正剧烈地疼痛着,可使不出力来推开他的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闭上眼睛。
“嘭——”一阵巨响让我手上好使劲不少,一把就推开了那个压在我身上的人,原来是杨泽又掏出了手枪,射击了几个力气特别大的人的手脚。解决掉几个壮汉后这些人就好对付了一些,不过,这可不是上计。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接连几声枪响后火苗从杨泽手中窜了出来,使得杨泽下意识丢了手中的枪。那枪落在地上走火一发还是小事,那火苗很快就爆燃开来。
我赶紧施咒将杨泽护在身后,召唤出来的结界抵挡住了火龙的袭击。周围一瞬间成了一片火海,但那火褪去得也格外快,爆燃后很快就只剩下几点星火,走廊里怪异的昏暗倒是因此而变得明亮了一些。那些隔间的墙壁窗户也露出了颜色,周围终于不再是一片黑色的世界。
“没事吧?”我的结界本是临时召唤起来的,持续不了多久。
“没事。”杨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了一边的手枪补起了子弹。
我也是重新起身后才发现走廊里的一片狼籍,刚刚冲过来攻击我们的那些狂人,多少都被刚刚那火龙灼伤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声。这哀嚎和刚刚充满了欲望的嘶叫比起来,倒像是恢复了一些神志。
“那边!”杨泽忽然停下了给我包扎伤口的手,指着走廊尽头说到。
刚刚那一片笼罩一切的黑色很显然就是煞气,这煞气褪去的模样很像是在收缩领地,也很像是在暗暗逃跑。
我和杨泽刚对视就默认了对方的主意,他帮我包好伤口后就和我一起往走廊深处走去,走廊的尾端是连接其他几排简易墙的通道,还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按照刚刚那婆婆的描述,不用说那怪物是在二楼无疑了。
那黑色褪去后,手电筒能照亮的范围大了不少,亮度也提高不少。虽然墙壁上的腻子都已经老化脱落,但也至少有个颜色不至于让人陷入刚刚那样的纯色恐怖中。
“看来虽然火会引起爆燃,但是也会消耗它的能量。”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在洞穴那一次,虽然黑色的煞气引燃了照明用的火把,但是实力也大打折扣。洞穴里本没有多少水气,那召唤来的水龙说大也不大,很轻易地就制服了他们。
听完这话我说:“所以等等到了二楼后,要点火吗?”
“见机行事,不得已之下,可以一试。”说着杨泽已经重新把手d枪拿在手里,解开了手d枪的保险。
与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二楼并不是什么隔间,而是真正的设备房。轰隆隆的响声很快就盖没了我们两个的谈话声,热浪一阵阵地向我们涌来,难免让人觉得有些烦躁。
“你会静心的咒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