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气不足,没什么关系。先者已经逝世多日,应尽快办的好。”
和尚向前来询问的家属行了个礼,然后向我走了过来。为死者做超度法事的人是鹿慧,哦不,是鹿鸣。
“见到死者的灵魂了吗?”
“虽然昨日的阵法没有完全发动,但那灵魂的能量已被阵给取走,等阵破解后灵魂也跟着消散了。”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法事?”
“死这种事从来都不是逝者一个人的事。如果告诉生者逝者已不复存在,为此不能给逝者做些什么,生者日后必定要抱着遗憾过日子。告诉生者他还在这儿,他还有最后的一点时间,你可以向他说你生前还没来得及说的那些话,你可以送他走最后一段路然后珍重地道个别,这样日后心里才能不被遗憾所困扰,不是吗?”鹿鸣笑了笑回答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城隍庙吗?”
我自然应允,然后跟着亲人们组成的仪仗重新向都城隍庙走去。做木材生意的老板姓林,如此想来虽然八字木盛,想要避开木字名也不可能,那就算是木字大盛了。林老板的父母年事已高,家人在老家瞒着他们没有来。给他送终的是林老板的夫人。
听说林老板在欠下一大笔债的时候已经和夫人离了婚,直到林老板去世夫人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夫人努力主持着丧事,条件有限无法风光地送他上路,但也尽量把持住每一个应尽的环节。送林老板走的路上,她那充满了哀伤的眼神里依然满是倔强的坚强。
“这事有眉目了吗?”趁着家人在城隍庙里打点时,鹿鸣问我。
“还没有。”
“道长呢?听说他昨夜受了重伤。”
“已经治疗过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真是万幸。”
林老板的家人为他在城隍庙里请完了牌位出来,鹿鸣向我鞠了个躬道别,跟着他家人一起往来的方向走去。
这条线索像是断了。照鹿鸣的说法,现在东西南北四个魂力都应该在昨日的阵中消耗了不少能量,很可能四个灵魂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在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城隍庙门口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很明显是个人类的灵魂,双手抓着城隍庙的门,想要看里面又一副胆小的模样。
“不进去吗?”我问。
他被我吓了一跳,哆嗦着问:“你……你看得见我?我……我不是死了吗?”
“我是道士。”这么说来,这个人的模样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道……道士?你……你是来收我的吗?”
“你又不是厉鬼,我收你做什么?”我说,“这儿就是城隍庙,能让你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你怎么不进去?”
“我……我……”他张望着别处说,“这里面真的有黑白无常吗?阎王真的会审判吗?我会下地狱吗?有人说我只要自杀谢罪就不会下地狱了,在阴间好好反省就不会被下油锅煎了,是吧?是吧?我已经好好反省了的。”
什么阴间什么下油锅的,都不过是人们传来传去的谣言罢了,以怨报怨,不仅不会让已经死了的犯错者悔改,还会玷污了道士的手,这世间哪有那种东西。不过看他低下头来的模样,我终于想起来他就是我要找的,天府银行的副行长。
“你真的是自杀吗?为什么要自杀?”
“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你有好好反省吗?不打算好好坦白吗?”
他听了这话有些微微的犹豫,不过好似正要开口时,城隍庙里来了个黑d道士。他们用飞快的速度施了法,然后将这灵魂收入到一个木葫芦中。
这黑d道士就是专门抓寻流连于人间的恶鬼之人,虽然有土地庙因人手不够便用修炼成灵的神像妖怪捉鬼而被坊间传成了黑白无常,但其实大多数土地庙里都是实实在在的道士担任此责。
“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他。”我连忙问他。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大概看出我是修道之人,便点了点头招呼说:“不好意思小仙人,我们道长命我尽快带他前去。”
我只好跟着他去后殿,后殿是城隍庙道长调查当地鬼魂的地方,若认为这魂还具危害之力便会被隔离到城隍庙的底层。有点像阳间传闻的阎王殿。
“道长,我带回那鬼了。”
“等,等等!”道长是个年轻俊俏的年轻人,感觉年级大不了我几岁,不过比我白嫩上不止几分。
“这鬼身上有血吗?身体哪里有残缺吗?长相可怕吗?本……本道的墨镜怎么又不见了?”
“道长,这鬼穿着体面,没什么可怕之处。”
“真的吗?可不能再骗我了。”
“是真的。”说着□□士就伸手拔开了葫芦的塞子。
一缕青烟从葫芦口冒出来,在堂上重新化作人形。道长似乎是被黑d道士的举动吓到了,躲到了案台底下,那胆小的模样和博旦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被放出来的魂魄比他更是胆小,他张望完四周后仰天跌倒在地上,哆嗦着说:“这……这是阎王殿吗?是是要审我吗?我我坦白坦白,我和行长一起贪了银行的三百万公款,但我不是故意的,是行长逼着我的。高管们都拿了这钱,如果我不拿就会被排挤成异类,甚至还会抓住我过去的错误当把柄,把我送到牢里去。那些董事高管一个个在人间都有通天的势力,我,我真的是被他们逼着贪的啊,我原本只想要活下去啊。我已经反省了,我都已经用一死来反省了!”
从案台内探出来的道长见那人的确没啥可怕的,小心地探出头来拿起惊堂木来敲了一下案台。
结果这一敲不得了,那副行长更慌张了。
“我日她个仙板板,那朝鲜族仙姑不是说老子用一死谢罪就能免于下地狱的吗?老子一死不仅能在阳间解脱,还能在阴间减罪,还能让老子早点投胎一户好人家重新开始。骗子,那瓜婆娘是个骗子。”
慌张使他的能量快速地消耗,他一边呢喃着这番话一边化作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道长。这……”黑d道士问。
“唉,早点消散不就好了,偏偏还留这么一点执念。这些人还真以为有轮回转世老子能普度众生呢。”他手里拿起了抹布开始擦面前的案台,然后又用拂尘扫刚刚副行长灵魂消逝处的地面。
“你们有查到这个人的什么事吗?”
“不清楚,只知道他作为副行长和前几天来的行长一起贪了银行的几百万公款,不过怎么贪的用什么贪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没有权力查太细逝者生前的事,我们只有权力判断他死后的灵魂能有多大的影响,像他这样没剩什么灵力的其实一般都是简单问下就放他进客房了。”
“那他提到的朝鲜族仙姑呢?你们有调查过吗?”
“都说了我们没权力查阳界的事。”黑d道士说,“不过说起来,行长灵魂消散之前也提到过这个人。”
我曾随道长去川大调查铁蛇时见过她如此称呼的牌匾,如此说来这事真的是和铁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