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少年悠哉悠哉轻摇了好一会玉扇,此时才浅笑着起身,跪在他们二人前面,笑意盈盈道
“陛下,臣有一人相求。”
那人似是听到了甚稀奇事,面露些惊奇道
“风光霁月温大人,竟也有求朕的一天,定是极称你心的人才能有此殊荣吧。”
那少年闻言,微微低了些头,面作羞涩状,脸上却依然挂着得体温柔的笑。
“江小姐天资聪颖,臣心生仰慕......”
“不可。”
还未待他说完,一旁的许知恒却是倏尔站了起来,他面带愠怒,惹得众人齐齐望向他,那圣上面上愉悦愈加,带着些探究的意味望他。
而此时那青衫少年才继而将下半句说了出来
“臣心惜才,恳请陛下将江小姐纳入臣的矿监所。”
“此事朕准了。”
“只不过许卿为何如此激动啊?”
许知恒这才发觉自己莽撞,敛下眉眼,有些不自在道
“江小姐年纪尚轻,入矿监所尚不够格。”
恰时,江映清顺他话道
“许大人所言极是,贱民尚且是雕虫小技,恐德不配位,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她原就是不想去的,顺着他的话倒也罢了,那人的脸色却在闻见她那话时倏尔变了变,嘴唇紧抿着,不再言语。
“无妨,既觉资历尚且不够,便多跟着温大人学习一番再转正也未尝不可。”
说话间,他一挥手,已有人端着一雪色矿监所官服而来,行至她身边,恭敬道
“江小姐,此便是我矿监所官服及其常服,还请江小姐收好。”
那宫婢无甚表情道,脸色仿若腊月寒冰。
“温大人难得有求于朕,朕实在是不忍拒绝,只不过还得靠江小姐这个人情了。”
闻言,江映清抿了抿嘴,知那人是逼她了,只得恭敬道
“臣,遵旨。”
方出大殿,沈故文便觉如获新生,方才那场面实在压抑,他抚了抚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欣慰道
“如今,我与江小姐也算得上是共事的关系了。”
江映清却有些心不在焉,低低应了一声,见她颓靡模样,他将手置于她的肩上宽慰道
“江小姐可是觉得惶恐不安?怕自己德不配位?”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面露沧桑道
“当年我被指作大理寺卿时也如你一般,生怕自己不能解百姓之苦难,可是如今都过去了......”
话间,原是往别的方向走的二人不知为何陡然又调转了方向,往他们这处走来,原还滔滔不绝的沈故文见那青衫少年与其绛色官服之人立即止住嘴,拱手道
“许大人,温大人。”
那许大人来时脸色便不太好,见他后似是脸色更黑了些,只闻他阴阳怪气道
“竟不知江小姐与沈大人关系如此之亲密。”
沈故文闻言,慌摆手,念着总不能玷了人家女子的清白,赶忙道
“许大人误会了,我与江姑娘不过闲聊几句,大理寺还有要务待臣处理,便先失陪了。”
说罢拱了拱手便先走一步,走之前还悄然望了江映清一眼,他总觉那三人间气氛旖旎,怪事儿。
“许大人,温大人,有何指教?”
她淡然道,脸上一派漠然
“怕江小姐不知,矿检所需日日住在宫中待命,特来告知。”
温以安笑意盎然,边说着边从腰间摸出一块小巧的玉牌,那玉牌是和田玉所雕,触及生温,在阳光下散着温润的光。
“此乃矿监所玉牌,见牌如见人。”
“今日待江小姐回去收拾东西罢,来日便要日日相顾而见了。”
江映清闻言,蹙了蹙眉,她实是不愿至这红墙绿瓦中蹉跎,接过那令牌也不过是敷衍道了谢,打了个马虎便要走。
转身之际却突闻身后那人道
“今日矿监所特设迎新宴,还请江小姐速速归宫。”
她抿了抿唇,无奈应了声,便走出这红墙之外。
将将出门,便被猫似得人儿扑了一个水灵,险些都要被她扑倒。
“清清,怎么样?听沈故文说你入矿监所了?”
她眨巴着泛着水意的眸子,眼睫纤长,媚态天成,江映清勉强站稳身体,扶住怀中软玉,见一旁凉砚清也是满面笑意望她
“映清,今日劳累了,回去吃饭罢。”
“我们今日做了水晶蹄膀,玉笋山药,盐焗鸡,怕你腻,还熬了玉米排骨汤。”
二人来后,她便像是全身的寒意都被褪去,脸上也不自觉带着淡笑。
“好,我们回家罢。”
刚出宫门,上了轿撵至那闹市,有百姓因战胜而欢呼,街道上人群攒动,有人雀跃的要给她递鲜花,蔬果,似是见到天仙一般,与前几日的人人喊打大相径庭。
道路堵塞,寸步难行,江映清不擅此等场面,只得难为的随着人群而动,恰时,有一骢马携一众侍从,缓而从一旁驶过,有人呵道
“许知恒许大人到,闲人退避。”
众人闻言,立即往那条街涌去,手上的鲜花尽数往他的身上丢,原是绛色的官服别上点点鲜花后,更显那人意气风发。
她的视线随着人群的涌动,看见那马上的翩翩公子,看起来也不擅言辞般被百姓截住了去路,此时面浮微红,被百姓围在中心送瓜果。
思思无心其他,惦记着家中的饭菜,见前路宽敞,喜笑颜开,扯着她的胳膊往前指着,欣喜道
“快看,路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