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应声称是后为赵政加冠。
总共三次加冠,每一次加冠后,都会由长者致祝词,再更换礼服。
赵政不疾不徐,一切流程都并未从简,而宗庙中的慌乱似乎也因为赵政而平定了几分。
宫外的日头逐渐高升,而蕲年宫内的气氛紧绷,仿佛与夏日的炽热焦灼在了一处。
礼毕,诸臣叩首恭贺。
秦王无须取字,但仍要去拜见华阳夫人,其实接下来还有一串冗长的流程,不过如今他们被围困,想来秦王即便有心,他们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王绾王大人,劳烦你保护好诸位大人的安全。”秦王吩咐了一句,便疾行着出了宗庙。
郎中令主掌宫廷侍卫,位列九卿之一,这个位置极为重要,关乎王室的安危。赵政自然不愿意将这个位置拱手让给吕不韦的人,可彼时未亲政,不是说他不愿就可以的,吕不韦自然也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性,而王绾便是他们互相妥协的结果。
王绾有能力,却极为迂腐守旧、遵循周礼,其实他并非守旧,而是维护自身、维护亲族、维护贵族的利益。
他欣赏吕不韦的政治手段与能力,二人交情不匪。
可谁叫他是因循守旧的个中代表呢?自然也坚决的维护秦王的统治地位。
他行至住处,华阳夫人显然也知道了蕲年宫外的动静,言语却仍是平静,仿佛从秦王政最开始找她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她将太阿剑双手递到了赵政的手中:“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王上,你是大秦的来日,我就在这等你得胜归来的消息。”
赵政握着太阿剑的手紧了紧,颔首道:“是,祖母。”
他行至里间,摘下了旒冠,脱下了礼服,换上了一身干练便宜行事的衣裳便疾行着出了寝宫。
那烈日当空,今天王翦不在、秦维桢不在、蒙武不在……
随行赵政左右的只有一干侍卫,还有魏钺,赵政看向魏钺,郑重地嘱咐道:“寡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魏钺应声:“诺。”
赵政闭眸一瞬后睁眼,走向宫门的步履更为坚定。
其实最主要的不是嫪毐造逆、也不是成蟜谋反,而是要揪出吕不韦的狐狸尾巴来,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将这位社稷之臣拉下马来。
只是吕不韦太过谨慎小心,至今也未暴露明显的端倪。
可若秦王已经行至悬崖边了呢?吕不韦若再没有心思推一把,那就枉费他那么大的野心和绸缪了。
赵政命侍卫打开宫门,便有反贼不要命地闯进来,而与反贼缠斗在一处的并非甘罗的人马,而是秦维桢。
太阿剑出鞘,那迫人的寒芒扫过,瞬间刺穿了一个反贼的胸膛,长剑抽出,溅出的热血落在了地面上晕开,比冬日雪天的红梅还要鲜艳夺目。
心中有波澜吗?有。但成大事者,断不能心慈手软,赵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冲入阵中,他问皇帝陛下:“甘罗呢?怎么是秦维桢?”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赵政的绸缪早就因臣子们的算计而变更了数次,但甘罗这边一直是由嬴政负责的。
“王上以为那之后,朕让他负责嫪毐之事了?”嬴政言语平静、波澜不惊,“没有,如果每一步都要被秦王安排的话,那他就不是甘罗了。
朕提出问题,而他负责解决。
而不是朕牵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怎么写。”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秦王,随后便是将士们此起彼伏的“保护王上”的声音。
将士们涌上前来,将赵政围入其中保护。
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皇帝陛下经历得比他多得多,赵政自以为了解皇帝陛下,可现在忽然发觉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
现下秦王成了众矢之的,有些的想杀他,有些的想保护他,总之所有人都朝他涌来,也不知第一个高呼保护王上的是真的想保护他,还是想害他……
忽觉后颈一痛,赵政有些头昏眼花,刚想吐槽一句敲后颈也不一定会晕,但有可能会死的。
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王上,你先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