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楚沂打开门，就对上陆一燃黢黑困惑的眼睛。

“你站这愣着干什么？” 楚沂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急着洗澡？”

陆一燃红着脸，有苦说不出，道:“我……算了算了，我去洗澡。”

浴室的空气里充斥着沐浴露香，地上也是湿哒哒的，每一寸板砖缭绕着属于楚沂的味道。

陆一燃生出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

磨砂质的玻璃门上还残留着楚沂洗澡留下的晶莹水珠，鬼使神差地，陆一燃指尖点上去，小水珠顺着他的指尖，含着光，星星点点流入心里。

他抬眼。

楚沂从浴室的门前路过，敲敲门，道:“你毛巾是不是忘记拿了，我看你放在桌子上。”

青年穿着睡衣站在面前，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他递出毛巾，脸上的痣清冷，眼睛如夜晚泛凉的雨色，正对着陆一燃看。

陌生奇怪的情绪再次袭来。

陆一燃飞快拿走毛巾，捂住心脏。

可好像跳的更猛烈了。

—

卫生间外，楚沂把毛巾挂在脖间，躺床上玩手机，他习惯性打开发树洞的社交平台。

他唯一的好友，id流浪小鸟在半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十条消息。

自从上次和流浪小鸟聊过天后，小鸟就经常找他说话，吐槽些生活里发生的事情，一来二去，也算是和楚沂建立起一种别样的革命友谊。

楚沂目前只知道对方是位有钱的初中生，聊起天来无年龄代沟。

流浪小鸟说话的风格一般是欢乐雀跃吐槽风，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一眼望过去有种浓浓的压迫和缠人。

【流浪小鸟:你在干嘛？】

【流浪小鸟:睡了吗？】

【流浪小鸟:怎么不说话？】

【流浪小鸟:回我回我回我】

【流浪小鸟:为什么不回我？】

【流浪小鸟:你到底在干嘛？】

【流浪小鸟:说句话好不好】

【流浪小鸟:我有急事想要告诉你】

【流浪小鸟:回我】

最新一条是现在的:

【流浪小鸟:你是不是找到新朋友，不打算要我了】

楚沂打字:

【我先躺了:没，什么急事？又有哪儿个同学惹你不高兴了？】

小鸟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修修改改好一会儿，才发来——

【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喜欢的人和别人跑了】

初中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楚沂没有以“你这个年纪，懂什么爱情”的思想去思考，他尝试去理解小鸟的痛苦。

这个年纪的小孩叛逆且自尊心强，脆弱也需要被保护，他们想要的，或许就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鼓励。

理解是一回事，安慰又是一回事，楚沂语言能力有限，他去ai搜了安慰人的话语，在此基础修改后回复。

【我先躺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这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阶段。也是一个让你更了解自己的机会。

只有吃了恋爱的苦，你下次才知道不在哪里摔跟头。你会变得更坚强。虽然现在一切看起来很暗淡，但阳光总会再次照耀你的生活。

请记住，你是值得被爱的，未来会有更好的人出现】

【流浪小鸟:我是值得被爱的？可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我】

楚沂心想，小鸟明明以前是开朗阳光的，怎么突然变成高敏人群。

果然，有了爱的人就容易自卑。

【我先躺了:你值得】

【流浪小鸟:楚沂会爱我吗？】

“……”

小鸟说过他的偶像是自己，楚沂听到他问出这句话倒也不是很震惊。

但楚沂也不会因想让小鸟开心而去掉马说:“其实我就是楚沂，你的偶像现在是你的朋友，开心了吗？”

那就成私联粉丝了，楚沂只想拥有一个互相不知三次元身份的纯网络朋友，不想搞其他乱七八糟的。

【流浪小鸟:为什么不说话了】

【流浪小鸟:你觉得他不会】

【我先躺了:我觉得楚沂会喜欢他的所有粉丝】

【流浪小鸟: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见面，他会给我一个拥抱吗】

这话有些悲伤。

【我先躺了:会的】

【流浪小鸟: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本人】

楚沂:“……”

无理取闹了哈。

【我先躺了:不是你问我的？】

【流浪小鸟:……我们跳过这个话题】

【流浪小鸟:聊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多少岁。先介绍下我自己，男，15岁】

楚沂之前一直听流浪小鸟聊他的女生朋友们，还猜测他是女孩来着。看来是个异性缘比较好的男孩。

【我先躺了:男，21岁】

【流浪小鸟:是大哥哥啊】

【流浪小鸟:我以后能喊你哥吗】

什么毛病？一个两个都爱叫哥。

【我先躺了:你随意】

“在和谁聊天？好认真。” 洗完澡的陆一燃走过来，朝他屏幕上看。

【流浪小鸟:好的】

【流浪小鸟:哥，我今晚特别难过，你能陪我聊到睡着吗】

陆一燃酸溜溜道:“这谁啊？还要霸占你空闲时间，是洛凛吗？”

“还陪聊，欺负你好说话是不是？”

“给他回，你今晚选择的人是陆一燃，你还要和陆一燃说话，没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