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衍已经在段一航的灵堂前守了七日,连续多日坚持守灵,他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
苏妙娘见他面色疲累,身体也摇摇欲坠,便劝道:“少君,您身体不好,还是回宫歇着吧!这里妾身来侍奉。”
公玉衍着实坚持不住了,也不勉强,点头道:“有劳了。”
公玉衍在宋宁的搀扶下起身,回头看到守灵的人数已经所剩无几,不禁觉得心酸,堂堂北岐王,身死异乡已是不幸,他膝下那么多子孙,却没有一个人能守在灵前侍奉。
他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段一航的遗体送回故乡,让他子孙儿女送他最后一程。
公玉衍回到韶和殿,殿门口依旧有重兵把守,除了父亲加派的禁卫军,还有谢微的麾下侍从,说是为了保护他,但公玉衍觉得更像是在监视他,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批人跟在身后,哪怕只是接近宫门,这些人都担心他逃出去。
公玉衍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回到睡房,公玉衍简单的收拾之后就回床睡下,宋宁熄了屋里大半盏灯,只留床前两盏灯,整个寝殿变得一片昏暗。
宋宁准备放下床帐之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鬼鬼祟祟的声音。
“哥!”
公玉衍被这声音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全身都在警惕,自从谢微暴露出对他那些隐秘的心思,他现在对“哥”这个字特别敏感。
屋里昏暗,根本看不到来人,宋宁见公玉衍被吓到,慌忙护在床边:“谁?”
在宋宁准备叫人时,从床后走出一个身影:“是我!”
公玉衍已经听出来人的声音,把宋宁从身前拨开,看到公玉瑾一摇一晃的走到床边。
公玉衍仔细打量他,此时他穿着内侍的衣服,可见是偷偷混进韶和殿的,先前他和谢微大打出手,伤了脚骨没有恢复,走路不是很稳,脸上的瘀伤也没有痊愈。
“你醒了?”
公玉瑾是偷跑出来的,不敢大声说话,轻声道:“我早就醒了,一直被谢微那个混蛋圈禁在府里不能出来见人,近日他不在,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公玉衍问道:“你怎么跑来我这里?”
公玉瑾说道:“我原想去找父亲和我娘,没想到宫中全是谢微的人,到处寻找我的下落,我实在没办法,就换上内侍的衣服,偷偷混进你的寝殿。”
公玉衍疑惑道:“我宫里比其他地方守卫森严,你怎么混进来的?”
“我······”公玉瑾难以启齿,本不想说出来的,可看到公玉衍警惕的目光,只要硬着头皮说道:“其实······小时候,我让人在你后院墙脚下挖了个洞。”
公玉衍不明所以:“什么?”
公玉瑾一副豁出去样子:“因为宫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都会送到你殿中,而我没有,我就时常趁你不在之际,偷溜进来拿去赏玩,然后又偷偷送回来。”
公玉衍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宫里的宝贝时而消失,时而又冒出来,原来都是公玉瑾干的好事。
公玉瑾又坦白道:“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对锦鲤,其实是我偷跑进来,把他们喂饱撑死的。”
公玉衍记得这件事,当年从修仙界得到了一对精美的活锦鲤,长得格外漂亮,还很有灵气,公玉衍一直把它们当作伙伴,好生照养了几个月,没想到最后莫名其妙翻白肚,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失误把它们撑死,还因此难过了许久。
“还有你用了一年时间才造出的船模,也是我给打烂的。”
“原来是你!”听到这公玉衍终于忍不住咬牙指责,他小时候也有寻常男孩一样的爱好,喜欢收藏一些手工玩意,甚至还花费了很长时间亲手完成了一个手工船模,那时候他宝贝得不行,不想,有天习武回来,就发现摔碎在地,他一直没找到罪魁祸首。
宋宁见公玉衍气得要骂人,忙上前安抚道:“少君,殿外有人。”
公玉衍这才沉住气:“算了。”都是小时候的事,他也懒得追究。
公玉瑾说道:“所以,我现在来弥补错误。哥,趁着谢微现在不在天枢城,我们赶紧离开吧。”
“离开!去哪?”
“都行,去我的封地,或者去北岐,若段遇知还活着,极有可能回家去,你可以去哪里等他。”
公玉衍确实很想脱离谢微的掌控,可现在东周正逢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他怎么能离开。
公玉瑾劝道:“哥,快决定吧!若是等谢微回来,你就真的哪里都去不了。”
“我是东周少主,国家危急之时,岂能独自出逃。”
公玉瑾说道:“哥,你平时那么精明,这时候怎么就糊涂了,你现在没了灵力,没了兵权,谢微还对你图谋不轨,你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我们也不是说要出逃,而是去寻求支援,我的封地在澄州,那里属于南北一带,西元大军一时打不过去,而且,还有属地军队可以供你调遣,你完全可以在那里养兵蓄锐,总比留在宫中什么都做不成要好。”
公玉瑾说的有几分道理,公玉衍犹豫了。
宋宁也同意公玉瑾的主意:“少君,二少主说的有理,你现在没权没势,留在宫中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宇文哲对您虎视眈眈,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您上一次能把他击退,下一次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