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岐返回天枢城,已经到了惊蛰,寒潮悄然退去,春日暖潮浮动。
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洒在庭院里,树木已然的抽出嫩芽,百花竞相开放,春风飘然吹落几片花瓣。
少君府的戏台上正演绎的虐心的爱情戏目,戏中角色历经万难生离死别,最后还是双双赴死,故事感人肺腑,悲情唯美,戏鼓声凄凉断肠,引得台下人黯然垂泪。
公玉衍的生辰宴马上要到了,段遇知正陪他挑选生辰当天要出台的戏曲。
王宫自己培养的戏子确实有些本领,悲壮的故事惹得不少人共情落泪。
段遇知例外,从头到尾心无波澜,晒着春日暖阳忍不住屡屡犯困,终于熬到戏曲结尾,戏中主角一个死了,另一个殉情了,他转头一看,发现身边人泪落一片,就是姜宴、苏进、高黎几个大男人都感动得相拥而泣,擦泪的手帕都快拧出水了。
“我说你们,看个戏而已,至于吗?”
姜宴用手帕擦干泪,说道:“真的好感人!”
段遇知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这些人心里太脆弱,结果转头一看,发现公玉衍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眼角还噙着泪花,一副深陷戏曲中不能自拔的入情模样。
别人就算了,怎么连公玉衍也是这副德性,段遇知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叫道:“公玉如澜。”公玉衍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看戏看得入迷之际被打扰,公玉衍显然很不满:“干嘛?”
段遇知无奈道:“这戏有这么好吗?你们一个两个这么入迷。”
公玉衍撑着下颚,自顾自地感叹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世上既然有如此真情!”
段遇知白眼一翻,满脸的无语,一个瞎编的戏曲而已,这些人还当真了。
公玉衍暗自惆怅了一会儿,转头问道:“段遇知,若我死了,你会殉情吗?”
“······”
入戏太深,当真入戏太深!段遇知简直不想搭理他。
公玉衍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死了,你又当如何?”
段遇知沉默了一会儿,一脸痛惜的说道:“你死了,我肯定接受不了。”
公玉衍大受感动,没想到自己在段遇知心里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虽然他不想死,也不想让段遇知死,可听到生死相许的话,有几人能不感动。
他一高兴正想抱着段遇知亲一口,谁知段遇知又说道:“你死了,我还要守丧三年才能娶新媳妇儿,哪里受得住。”
霎那间,公玉衍脸都黑了,拳头一硬,对着段遇知那张俊脸招呼了过去:“去死吧你!”
看个戏都还要挨揍,段遇知心里直叫苦,揉了揉浮红的脸颊,无奈道:“看个戏,你还较真了。”
公玉衍双手抱于胸前,说道:“谁让你乱说话。”
“拜托,那只是编造出来的戏曲,傻子才会殉情。那我问你,我死了,你会怎么做,会陪我一起走吗?”
公玉衍应当也是接受不了,当年段遇知经历死劫,他只觉得痛不欲生,难过了很久。但是,难过归难过,他也没着要陪段遇知一起死。
所以,理智上来讲,他应当也不会做出殉情这样的傻事。
他考虑了半响,说道:“若有那么一天,我就用药保证你尸身不腐,然后再封藏起来,想你的时候去看一眼,待我百年之后一起入土。”
戏曲表达的是感人的生死虐恋,公玉衍表达的却是这样惊悚的爱意,鲜明的对比让段遇知只觉得毛骨悚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搓着手臂说道:“你真恐怖,死人你都要折腾。
公玉衍轻声一笑,说道:“所以,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不然我把你弄成干尸。”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段遇还能不好好活着吗。
“这出戏换掉,在生辰宴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这跟号丧有什么区别!”
公玉衍说道:“我看看而已,谁过生辰会用这么悲惨的戏曲。”他笑盈盈的望向段遇知:“而且,我也不太喜欢悲惨的结局,我还要和六郎你白头偕老,和乐圆满呢!”
段遇知点头道:“嗯,只要你那臭脾气收一收,肯定有机会走到白头。”
公玉衍不满道:“你为何不把你冲动的性格收一收,你乖一点,我就对你好一点。”
“乖乖受你欺负?那我可能改不了!”
公玉衍气冲冲的扭过头,倔强的说道:“你不改我也不改,大不了就闹一辈子,看谁折腾得过谁。”
段遇知看着他那副较真的模样展颜一笑,心想,若是能这样吵吵闹闹过完一辈子也挺好。
两人虽然喜欢吵闹,但感情一直深厚。
姜宴在一旁看着羡慕极了,不住叹道:“真好,你们还有人陪你们吵闹,哪像我们,连个吵架的伴都没有。”说着无不凄凉的拥抱苏进高黎,三个光棍汉相互安慰。
段遇知哪能不为自己的心腹着想,说道:“你们的终生大事我和公玉已经商量过了,定会给你安排好。”
三人一听,顿时眼睛亮得发光,立即拥到二人跟前追问。
“老大你说的是真的?”
“哪家姑娘,人怎么样?”
“人姑娘会不会嫌弃我们是武夫出生。”
段遇知歪头点了点公玉衍,说道:“问他,他全权安排,我又不擅长给人做媒。”
三人满心期待的望向公玉衍。
公玉衍说道:“是一些官家小姐,我已经打点好了,得空安排你们碰面,若是中意,择日赐婚。”
“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