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来天枢城次日就被请入东周王宫商谈接触联姻。
韶和殿内,段家和公玉家族亲,以及北岐东周两朝重臣,乃至天祭司长老都已经坐满殿堂。段遇知和公玉衍的联姻关系两国一司三方稳定,即便要解除婚姻也要三方坐一起仔细商谈。
两家人相对而坐,天祭司旁听,三方对峙,气氛有些紧张。
两位主君沉着脸坐在高席之上,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段一航问道:“所以,你们东周是铁定了要解除这桩婚约。”
周主说道:“当年西元虎视眈眈,东周和北岐不得已联姻,冒着天下人的闲言碎语让两个少主结亲,可联姻这几年,北岐王也看到了,两个孩子都过得不痛快,既然如此,那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段一航无不讽刺的笑道:“当年是你们东周非要找我们北岐联姻,非说我儿是公子衍贵命之人能助他成就大业,怎么?现在你们东周势大了,就想把我儿一脚踹开。周主,做人可不能这么背信弃义。”
周主也不甘示弱道:“北岐王怎么不问问你儿子都对我家衍儿做了什么,当年大婚他故意在拜堂之际姗姗来迟,新婚夜又抛下衍儿远走他乡,让衍儿被天下人议论纷纷,丢尽颜面,现在回来,还欺负衍儿,把他气晕倒在朝堂上。”
段一航说道:”这些事,我也不为我儿开脱,确实是他做得过分,可说到底还不是你们东周朝堂容不下他,对他步步相逼,早想着利用我儿抵抗西元,最后在一脚踢开。”
“就算我们联姻有利用的北岐的地方,可这些年东周也关照北岐颇多,你们在衍儿帮助下国力稳定国本,复兴经济,该还的情也还够了。”
“周主当我儿是什么,可以利用的旗子?想用就用,想踢开就踢开。”
“北岐王何至于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两国联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段星河帮助过衍儿,衍儿也帮助过北岐,咱们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周主说着情绪有些上头,平复之后,又耐着性子说道:“不是寡人欺负段星河,而是他和衍儿根本不合适,衍儿是我朝嫡长子,我们公玉家还指望他繁衍子嗣,延续香火,段星河是个男子不能为公玉家繁衍子嗣,这也就算了,还善妒成性,屡次阻挠衍儿纳妃,不让他纳妾生子,这不成心想让他后继无人。”
这话段一航就不爱听了,说道:“什么叫做后继无人,霖儿不是他儿子,不是你公玉家的血脉!”
“霖儿是半妖,如何能继承我东周大业。换而言之,你可有想过把自己的王位传给段星河?你们北岐王朝能接受一个半妖混血儿做主君吗?”
“我没把王位传给我家小六,是因为他是幼子,他上面有几个哥哥,我总不能因为疼爱他,而疏忽了我家老大。”段一航信誓旦旦的说道:“若我家小六是长子,我绝对毫不犹豫把王位传给他。”
“没错,长子责任重大,将来要肩负整个家族,你家老大虽没有娶正妻,尚且纳了几房妃妾生了长房长孙,那我儿自然也要为公玉家开枝散叶。”
高堂上两个父亲争得激烈,堂下段遇知和公玉衍也是剑拔弩张,冷眼相瞪。
周主指着段遇知说道:“你儿子,也刚纳了我朝中臣女做侧夫人。”
段一航闻言愣了愣,回头望着段遇知,问道:“儿子,你真纳妾了?”
段遇知点了头没说话。
段一航气道:“那你就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随意纳妾,你自己纳妾就算了,还阻挠公玉选妃,这不是欺负人么。”
段遇知冷眼撇了公玉衍,愤然道:“你问他,是他逼我纳的。”
段一航凌乱了,茫然了半响,面向公玉衍,问道:“公玉,真是你让他纳的妾。”
公玉衍解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人家姑娘因为我们受连累毁了名声,自然要负起责任来了。”说着冷眼再次杀向段遇知:“让你坐享齐人之福,你没事就该偷着乐,还委屈什么。”
段遇知愤然站起身,痛斥道:“你以为我是你,成了家,还喜欢在外边瞎搞。”
公玉衍也拍案而起,怒道:“你说清楚,我怎么就瞎搞了,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还说没有,你跟宝月楼那个唱戏的花魁不就经常厮混在一块,当年在洛城,你花钱买了他,之后还把他弄到宝月楼来,私下偷偷摸摸去相会。我返回天枢城那一晚,你就喝得醉醺醺、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呆在他的院子里,前几日甚至还把人都给带家里去了。”
“我再说一遍,我跟他是清白的,我和他在一起只是唱戏消遣。”
“你当我傻啊,唱戏需要喝得烂醉?唱戏需要不穿衣服?”
公玉衍解释无果,气急败坏道:“对,我就跟他厮混一起,我就是喜欢他,你满意了吧。
反正段遇知已经认定他和景容有染,那他也不必解释太多,都闹到和离的地步了,他误不误会已经不重要了。
段遇知怒道:“公玉衍,你无耻!”
公玉衍也怒道:“我无耻,那你就是愚蠢!”
“是,我是愚蠢,不然也不会让你戏耍这么多年。”
“我戏耍你?明明是你一直在欺凌我,大婚当天你迟迟不肯出面,新婚夜丢下我一走了之,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回来之后还一直误解我,羞辱我,我早对你忍无可忍了。”
“你还委屈了,你跟我成亲什么目的自己清楚,无非就是想利用我帮你打天下,事后,把我一脚踢开,再娶个能母仪天下的夫人当你的皇帝。你现在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你,想要和离,不过是你已经达成了目的,找借口把我踢开而已,是你跟我成亲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
“你凭什么这么猜疑我?”
“我用得着猜疑吗,我已经亲耳听到了。”
公玉衍不解道:“你听到什么了?”
“就在大婚前······”
大婚前夕他撞见公玉衍父子对话,清清楚楚听到他们是怎么密谋要利用段家,要怎么提防北岐争天下。
但这些话他显然不能公开来说,若他老爹听到,必然会很气愤,可能会影响两国关系,二来,此时两家人的族亲,天祭司长老、以及两国朝臣都在,说穿了,公玉衍和周主都会下不来台。
继而,他转口道:“你脾气暴,行事霸道,喜欢瞎搞,我才对你忍无可忍。”
公玉衍也不深究,勃然怒道:“你冲动愚昧,做事从不经过脑子,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大蠢货,今日我跟你离定了!”
段遇知极怒之下,不假思索道:“离就离,我怕你不成。”
公玉衍愤然挥袖道:“来人,和离书拿来。”
吵成这样,其他人想劝和都开不了口,只好把和离书拿上来。
段遇知和公玉衍怒视着走到桌案前,面前就是两份和离书,此时,两人都在气头之上,便不管不顾的拿起笔落下名字,然后一起回过头道:“印章拿来。”
等印章一落下,和离书生效,两人的婚姻正式结束,从此一别两宽,不再有牵连。
姜宴和宋宁是不愿意主子和离的,磨磨蹭蹭的拿出印章,慢悠悠送过去。
姜宴要刚把印章递过去复又收回来,提醒道:“老大,你还是在考虑考虑。”
他知道段遇知心里是不愿意和公玉衍分开的,两人明显就是在怄气,只要其中一个人低头,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