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向周主,说道:“这是······我的交代。”
可即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罚,周主依旧不能解气,愤然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寡人这就去修书给北岐王解除婚约,绝不会让你继续祸害衍儿。”
说罢就带着朝臣离开韶和殿。
周主本身就不满意段遇知和公玉衍这桩婚事,如今两人闹成这样,他自是不会放过解除婚约的大好机会。
在此之前,段遇知根本不会担心他和公玉衍的联姻会出现变故,因为只要他和公玉衍不离心,这桩婚姻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但现在他把公玉衍伤成这样,他若是心灰意冷,那么这桩联姻或许真的要动摇了。
段遇知强撑着一身伤来寝宫看望公玉衍,此时他高烧未退,还在昏迷当中。
他坐到床沿上,摸着公玉衍的脸庞,手心传来不寻常的温度,让他自责不已。
“公玉,对不起!”
床上的人还在沉睡,脸颊绯红,眼尾还溢出一些泪花,呼出的气息急促而灼热,看着是那么脆弱。
他忘了,公玉衍虽是个强势的男人,但也有脆弱的时候,也需要有人疼惜爱护。
他这个人向来冲动,看到公玉衍和把外人带到婚房里就被醋意烧昏了头,听不进任何解释,不管不顾的伤害了他,等事后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
段遇知心疼的俯下身吻了吻他的眼睛,无不诚恳道:“是我错了,等你病好了,想怎么打我骂我都成,我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公玉衍整整昏迷了一天才醒来,醒来时段遇知正好离开去疗伤擦药,他自罚五十军棍,强撑着把公玉衍照顾退烧才去疗伤。
公玉衍醒来已经从宋宁口中听说了他昏迷之后的事,段遇知自罚军棍,周主修书给北岐王退亲,他都已经了解。
听了这些事,他一直靠坐在床头发呆,在认真的考虑他和段遇知的这桩婚姻。
两人成婚五年,不是分隔两地就是在闹误会,从没有消停过,他在想,可能两人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这桩联姻是他一手勉强得来,段遇知本就是不情愿,继续下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或许,是时候放手让他自由了!
公玉衍感觉到疲惫了,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每日费尽心思的应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日子还过得这般鸡飞狗跳,真是累了!
段遇知疗了伤,带着给公玉衍熬好的药送来,见公玉衍已经醒来,急忙上前关怀。
“公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遇知伸手要给公玉衍探体温,却被对方一手拍开。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
段遇知自认做得过分,公玉衍生气也是应该,就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还敢有下次?
公玉衍怒目一瞪,顺起枕头对着段遇知胡乱拍打。
“谁给你胆子有下次!”
段遇知就任由公玉衍拿着枕头对他发泄一通,不回避,也不阻止。
“我说错了,没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在欺负你,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罪,你别生气好不好。”
公玉衍停下手中动作,怒道:“混蛋,你也知道自己在欺负我是吧,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不相信我,和你成婚之后,我一直独守空房,从未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跟景容只是兴趣相投,两人伴着唱戏消遣,没你想象中那么龌龊。父亲和朝臣要往我屋里塞侍妾,我也从未接受。也正是一直忤逆父亲的意思,使得父亲对我处处提防,至今还没有立我做储君。”
说道最后公玉衍委屈极了,泪水止不住往下掉落,越说越愤怒:“是我想让你纳妾的吗!是我想逼你的吗!让你跟别人成亲难道我就不心痛?你不在的这些年里可有想过我的处境,我每日要应付列国之间的纷争,还要防范敌国举兵来犯,朝堂上,父亲朝臣还要把我当贼一样提防。列国、敌国、朝堂、甚至我自己的父亲族人,他们都恨不得榨干我每一滴血,啃我的骨肉,我孤身一人应对,我能怎么办!为了能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们的联姻能够持续下去,我只能想方设法夺权争天下。可你呢?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你远走边关,一走就是五年,对我不管不顾,从不听我解释,也不信任我,现在还这么欺辱我,让我在朝臣面前丢尽了脸面。”
段遇知听了公玉衍这些话,心疼极了,也自责极了,没想到他心里有这么多委屈。
原来真是他误会了公玉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公玉,不是你这般……”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公玉衍,即便误会他身边有人,纵使心里有气,也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他。
新婚前夕听到他和周主的谈话,哪怕心寒至极,也从未怪罪过他。
以为他在外宅养了姬妾,他心里是不痛快,却也能够理解他,他到底是未来的国君,身边有人侍奉也在所难免。
他一直都明白公玉衍的不容易!他之所以离家前往边关,是想帮助公玉衍实现心愿,为他打下江山助他成为天下之主。
段遇知伸手把公玉衍抱入怀中安慰,想把内心的想法跟他坦白,却被公玉衍愤怒推开,无不哀伤的说道:“段遇知,如果我们的婚姻真的让你诸多不痛快,那我们就……和离!”
公玉衍已经无法忍受爱人接二连三的误解和不信任。
他再爱段遇知,也容不得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段遇知怎么也没想到公玉衍真的提出和离,想要抱回他的双手举在半空迟迟没落下,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公玉衍泪流满面,态度却十分强硬,一字一顿道:“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