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回到画室的时候,看见阚星河低头坐在沙发上,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春天关了门,将外套挂在了门口的位置:“我回来了。”
阚星河抬头看着她:“我刚才办完事回来,看你不在家,出去见朋友了?”
“嗯,去见了一个老朋友。”
阚星河不好问也不能问春天,为什么要去见王局长,他心里猜测着,会不会王局长又要给春天安排卧底的任务?
春天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里面的热水。
“春天,我们要个孩子吧。”
阚星河的话,吓得春天喝进去的水都吐了出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阚星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你说的意思是,我们生一个孩子?还是去福利院领养一个?”
“当然是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了。”阚星河来了兴致,坐到了春天身边。
春天往远了挪了挪。
“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春天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阚星河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了,毕竟两人确定恋爱关系才是不久的事情。但阚星河却想的是,有了孩子,春天就不用去冒险卧底了。
从戒毒所戒完毒出来后,春天已经一个多月没去上班了。平时不是收拾收拾画室,就是大量看新闻,看如今的一些疑难杂案,同时也关注着国内外诈骗组织的情况。
因不想给阚星河造成经济负担,她借口去找孙晓滢玩,连着几天都去偷偷找工作了。
面试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在HR提出本公司销售要跟大客户喝酒拉单子,偶尔也要跟老总出去应酬时,春天果断拒绝了。
面试了一份文职类的工作,她和HR聊完工作内容以及薪资问题,双方对彼此的条件都很满意。春天离开的时候,在大门口遇见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穿着普通,脸上的妆容看起来有些哭花了。春天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女人,询问后得知,女人被HR当场通知不合格。女人还告诉春天,自己老公上个月出车祸,瘫痪在床,肇事司机现在还没抓到,自己本来在家当全职主妇当了十几年,如今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只能出来工作。春天当即给HR发微信,想让HR再给女人一次机会,再复试一次,看看到底适不适合。HR说出了本公司的要求,只要一个文职类的文员,对比春天和女人,HR显然觉得春天更合适。春天虽然也心仪这份工作,但她知道女人比自己更需要这份工作,所以她果断放弃了,找了个借口和HR说自己家里有事,放弃了这次的工作机会。
阚星河一连几天看不见春天的人影,去孙晓滢的出租房找春天,这才发现春天这几天压根就不在孙晓滢这里。
阚星河再三追问,孙晓滢告诉阚星河,春天是去找工作了。
春天晚上回到画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打开灯,发现阚星河站在门口处。
“你回来了,吃饭吧。”
两人坐在沙发处吃饭时,阚星河突然说:“你身子刚好,还是再养一段时间吧,你放心,最近我卖出去两幅画,够咱俩花半年的。”
春天拿着筷子的手愣住了,夹了一口米饭吃到嘴里:“你怎么知道我出去找工作了?晓滢和你说的?”
阚星河看了她一眼:“你也是的,告诉闺蜜不告诉我,怎么,我这个男朋友没有闺蜜亲啊?”
春天看阚星河小孩般的撒娇,不多说话,夹了一块肉放进阚星河的碗里。
很快,传来好消息。
王局长通知春天,她的工作有着落了——西海市通达国际公司总经理助理。
两天前,有人实名举报西海市通达国际公司和南陵市万通国际公司与当初西平市的诈骗案有关,这两家公司利用招聘一事,诓骗了不少人到西平市工作,这些人到了西平市就会被西平市的诈骗团伙所控制,要挟他们为组织赚钱。之所以去年西平市诈骗案侦破时,这两家公司能躲过筛查,是因为这两家公司的老板事后花大钱赔偿了受害人,让这些通过他们公司去往西平市“工作”的人不要供出他们,且安氏集团当时资料丢失一部分,这才导致这两家公司能够安稳渡过那次劫难。但是,其中一女孩在西平市诈骗组织时,因业绩不好,被阿昆哥和阿金哥的手下毒打了数遍,导致她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自从回到家后,不能关灯睡觉,不能听汽车的轰鸣声,否则就会大喊大叫。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会不时的哭泣,别提工作了,就连正常的生活都是不能的。女孩的哥哥带着女孩看了很多的心理医生,但都没什么效果。女孩的爸妈知道南陵市万通国际公司背后的老板有后台不能惹,所以一直劝说他们忍一忍,否则连小命都会不保。几天前,南陵市的那场大雪,激化了女孩内心的痛苦,她躺在雪地里自|杀,血水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幸好哥哥半夜上厕所时发现她不在房间,下楼寻找,在雪地里看见差点儿死去的女孩,他当即决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检举西海市通达国际公司和南陵市万通国际公司。
王局长接到举报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春天。
王局长特地开车来到西海市,将有了新工作的事情告诉给春天。然后,将新工作背后的“工作”也交代了一遍。
春天有些迟疑,毕竟自己已经脱离组织一年了。
房顶的雪,在太阳的炙烤下开始慢慢融化,雪水顺着房檐“滴答滴答”的落下来。
春天侧身看了眼窗边,喝了口咖啡。
“王局,我已经脱离组织一年了,怕完不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你是你们那届最优秀的警员,帮着全国警局完成了安氏集团的侦破,怎么会连这个小任务都完不成呢。”王局见春天有些落寞,继续说,“我知道你在破获安氏集团的案子上吃了很多苦,为此,还在戒毒所戒了半年毒,但如今两地警局没有比你更合适卧底这两家公司,为警局搜集证据的警员了。春天,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位优秀的人民警察,你一定能完成这次的任务。”
春天为了破案,点头答应:“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这家公司的HR是我们的人,你先去走个面试的流程,面试一过,HR会立即为你安排上班的时间。”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猜也能猜到,原来的总经理助理被HR找茬儿换掉了,就是为了换一个警局的人。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春天去面试,HR这关通过后,她第二天又让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总经理面了一次。
年逾四十的总经理对花一般年纪的春天很是满意,当即决定录用她。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春天长得漂亮。
正在绘画的阚星河,听刚进门的春天说找到了工作,赶忙放下画笔,问春天:“什么工作啊?”
春天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换了拖鞋,走到饮水机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她端着热水,走近了阚星河,见阚星河的画已经画好了一半:“西海市通达国际公司总经理助理。”
“总经理助理?那个经理怎么样啊,正不正经?”
春天吹着热水喝了一口:“你别担心了,我知道保护自己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保护自己了,但是这个社会,不是说你想保护自己,别人就不会害你的。”
春天看着阚星河,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安他的心。
阚星河见春天不说话了,挠挠眉毛:“要不,你再找个像之前美术馆管理员那样的工作呢?既能学习一些知识,也能打发些时间赚钱。”
春天笑着摇摇头:“这事已经定了,我明天就去上班。”
“这么快?”
“嗯,昨天初试,今天复试,明天上班。”
春天第一天上班,阚星河一大早就起来了,买来了早餐,两人吃完后,阚星河打车将春天送到她上班的公司楼下。
看着春天进了大楼,他才让司机开车回去。
春天先去人事那里报了到,然后被HR带着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见到春天过来,挥手让HR先去忙。
他起身走到门口处,关上房门。
总经理的办公室有五六十平米大小,地上铺着地毯,靠近东侧实体墙的位置放着老板桌和一排文件柜,南侧是通顶的玻璃窗,可俯视西海市的城市景观。西侧除却门的位置,和北侧也是通体的玻璃墙,由于是上班时间,西侧和北侧玻璃墙上的百叶窗在顶部位置,整个办公室的光线十分明亮。
总经理办公室外面是员工们的办公区。职位低一些的在大厅内格子间工作,各个部门经理级别以上的,在各个部门所属的办公室里办公。
从总经理的办公室可以一眼看见整个公司的全貌。
“HR跟你说了你的工作内容了吧?”
“嗯,面试的时候说了。”
总经理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着,两个大拇指晃动了下。“以后你坐在我门口的办公桌工作,所有想见我的人,都要问他们有没有预约。”
“嗯,我知道了。”
“行了,你先去工作吧。”
就在春天转身要走时,总经理叫住她:“等一下,忘了告诉你,今晚上公司为你举办欢迎宴。五点的时候,全公司的员工都到楼下的巷子火锅吃火锅。”
“谢谢经理。”
春天关门出去,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总经理透过窗子看着春天,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笑意。
大厅内的职员们侧目看着春天,但很快便纷纷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了。
晚上的欢迎宴如期举行。
春天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隔壁厕所的两个女生在小声议论着今天的欢迎宴。原来,公司不是每个员工入职的时候都有欢迎宴的。从两个女生的嘴里,春天得知总经理和前任助理居然有“暧昧”关系,总经理是个有家室的人,他老婆到公司闹过几次,后来总经理要跟她离婚,他老婆这才哑了火。
欢迎宴结束后,总经理准备开车送春天回家。
此时职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家了。
总经理站在门口,冷风吹来,酒劲醒了三分:“走,我送你回家。”
“我的车就停在门口了,经理,我先走了。”
总经理环视着周围:“哪呢?”
春天指了下旁边停着的共享自行车。
总经理拉着春天:“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骑车回家呢,我开车送你。”他按了下车钥匙,一旁的宾利汽车亮了灯,“走,我送你。”
晚走的几个部门经理也都到了门口处。大家挥手示意后,准备分别回家。
销售部门陈经理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了“嗯嗯”了几声,举着手机走近了总经理:“顾总,有人找您。”
总经理有些疑惑:“找我?怎么打到你手机上了?”
陈经理一脸懵:“我也不知道啊。对方说是您朋友,打您电话打不通,所以打给我了。”
顾总拿过陈经理手机接了:“喂,谁啊。”
春天趁着这个间隙,骑车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路上车水马龙,春天靠边骑行。
顾总“喂”了几声,发现电话那头根本没人说话,紧接着就挂断了。
“神经病吧。”
他抬头望去,发现春天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总此时愤怒极了,冲陈经理发脾气:“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经理委屈的像个孩子:“顾总,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