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好奇站在石臼前,双手抬起石杵,一入手,便手上一沉,全然没有方见白瑶行事的轻松。
但身有长辈颜面,亦不能就此放弃,魏母还是尽力抬起石杵,后手一松,石杵垂直落下,在石臼中打了个转。
白瑶在一旁,见魏母实在吃力,便上前打了个圆场,
“阿母,我观这红薯色泽鲜亮,已经软糯成泥,可用也。只是不知家中的花样模子在哪?阿母可否帮我寻下?”
“诶,行!这石杵在你手上同玩具似的,看得我一时心痒。结果到手差点接不住,老了老了。”
魏母欣然应允,大方夸赞着白瑶,说着又从新橱柜的抽屉中寻出模子。
白瑶眉目艳皎月,笑语盈盈,
“我这算不了什么,没了阿母整理家的能力,这灶房我怕是弄得一团糟。”
魏母听后心暖服帖。
突然,一丝淡淡的焦味飘到白瑶鼻尖,翘鼻轻耸,高声哀嚎道,
“啊啊啊!豌豆焦了!”
兵荒马乱抢救完了剩下的豌豆,锅底的已全糊,牢牢粘着锅底,剩下的豌豆也有些一面焦糊,不大好分。
白瑶轻轻搭上魏母肩头,安慰起自责的魏母,
“阿母,不怪你,是我这厨子没安排好。没事,焦香的豌豆吃起来,也别有滋味呢!”
白瑶自己在心里默默叹息着,得亏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发生,这十几年老师傅还能将菜做焦了,怕是早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不过,也就是在家中,自己才如此放松,没有紧绷着神,盯着这灶间一亩三分地,嘿嘿好事好事。
白瑶将红薯泥印模的事托付给魏母,自己拿着焦香的黄豌豆滤去水,放入石臼中,飞速捶打直至软烂,再向丝滑的豌豆泥放入几勺白糖搅拌均匀,倒入盆中备用。
自己把刚剥好的豌豆焯一下水,去去豆腥味,放上碱面,观豌豆成色差不多时,取一粒,一碾变成粉状,煮的时辰刚好。
迅速将豌豆捞出,放置凉水中固色。后亦放入石臼中,捶至软烂,加糖搅拌均匀后,倒入锅中熬煮,加入明胶熬煮一盏茶,待青绿颜色将变未变黄时,用勺舀出倒入仅开一口的鸡蛋壳中固型。
后重复步骤,将金黄的豌豆泥加入明胶熬煮,直至水分蒸发,更加浓稠,找一纱布袋裹成锥形装好,剪去最前端的小尖,将金黄的豌豆泥挤进鸡蛋壳内部。
待鸡蛋凝固,魏母这边也做好了六个红薯小饼,白瑶轻松将鸡蛋壳剥下,将其稳稳立在红薯小饼上,在盘底倒上素蚝油与清水稀释后的金黄溶液,红绿交织,相映成趣。
魏母亦被这一甜品的可人模样所捕获,
“所用的食材皆看着普通,没想到还能整出这种花样,实在太厉害了!阿瑶,这道菜光叫翠青豌豆黄太辱没这菜品了,它还有别的名字吗?”
白瑶想起了从前与之切磋的老师傅的事,含笑开口,
“它叫叠翠流金,是一位姓周的老师傅教我的。”
魏母欢喜笑道,
“叠翠流金!好名字呀!”
魏母只当是白瑶在丰乐楼时认识到的师傅,不想白瑶短短一句流露的是她前半生的经历片段。
墨染碧空,灶间点起油灯,灯火莹莹,照亮灶房一角。
做好的两菜一汤依次上桌,白瑶与魏母对坐桌两侧。
两箸交接,食一块蚝油鸡,肉质紧实,一口咬住,满口酱香。
鸡肉是半岁公鸡,食五谷,跑院落。闻之有香味,尝肉鲜美无比。
魏母口中还有鸡块,却已忍不住说起,
“阿瑶,唔....别看我了,快吃呀。这鸡肉真鲜啊!”
说着就夹起一块蚝油鸡放进白瑶碗中。
白瑶眉眼弯弯,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
“谢谢阿母你也快吃!”
说着,手拿箸从叠翠流金上方夹下,翠绿的翡翠蛋一分为二,里面露出了金色的豌豆黄。
“哇,这菜内有乾坤,我刚想问你,怎么剪了纱布朝里面灌豌豆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做出来的!巧思!实在巧思!”
魏母惊讶的看到一分为二的青翠蛋的内部,宛如真实鸡蛋一样,青黄分明。
白瑶夹起一半,放入魏母碗中,
“阿母,一起吃呀~”
“好好好,没想到我老婆子现在也能享清福了。来,阿瑶,我给你倒上家里酿的米酒,清香回甘,不醉人呢!”
月色如水,洒在茅草铺就的屋顶上,银光点点,映照着两人的欢颜,杯酒交织,袅袅香气,至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