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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弦残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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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外衣穿上,”她站在轩窗外,还在微微喘息,却忙不迭地伸手递给他披袍和布履,又递给他草药与整齐叠褶好的衣裳,“我方才看你背上还在淌血,你定要记着敷药,若是不行,也得照料好自己。”

“佛陀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也会在园里照看好雀歌,不会再让她受伤。”

谢临恩掀着帷子,接过衣物,月光忽明忽暗的洒进来,洒在他瘦长的脚上时是一片苍白,清晰可见其上已经沾着的尘和土。

“奴婢谢过郡主,”谢临恩抬面看着轩窗外的她说,“奴婢会尽早回来伺候郡主左右。”

睢园位于莫高的东南,邻着取国城门。

此时县里不论何处都已经宵禁,而跟随荀庸过来的铁骑军队只要露出那方令牌,就仿佛比长安圣诏还管用,门兵低腰放行。

雀歌在谢临恩走后,又在厢房里默默哭,幼瑛坐在屏风外的软塌上守着她。

这间房里的血腥味淡去后,是留着几分墨香味的。

幼瑛听着雀歌独自抽泣,也默默的抬手,对着屏风做手势。

那手势一会儿是张牙舞爪,一会儿又长俩耳朵,在屏风的绢纱上朦朦胧胧,好似两只小兽在争斗。

雀歌是痴儿,她的忧伤与谢临恩有关,只念着谢临恩不在身边,其余不会深想。

“雀歌,你阿兄过几日便回来,雀歌趁这几日养好伤,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好吗?”

“好。”雀歌轻声回。

幼瑛还是对着烛光做哄人的手势,思绪却慢慢飘飞,想到了荀庸。

历史中的每一个灵魂都具有研究价值,尤其是载入史册之中的。

幼瑛记得他在文献中前后无门便开门为路的寒苦与决心,也记得史官所评的“刚正忠义,官德典范”。

官德典范却也会私自打破宵禁,倒也是深刻与局限的碰撞。

第二日

沙霾无影无踪,日头照常升起,骆驼与马匹于这最西边的丝绸咽喉来往。

“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娘,来这儿吃力不讨好,赶紧走罢。”莫高县里西南处一家瓷坊,里边儿的店主身着灰褐色的布衣,挥手赶着幼瑛。

幼瑛不愿再以李庐月的身份靠着谢临恩,所以一大早就找寻作坊面陈,但都被这样驱赶。

她赶忙道:“我是从江南东道过来的,家中上老下小有十多口人,阿娘和阿爷养不活,我们就自小讨生活。我在德清窑场做过活,一开始是做胚,后来他们看我细致,就让我施釉和划纹,我们德清那边有许多小娘做这细活。”

“我看沙州多是白瓷、青瓷和三彩器,你们这是烧青瓷的。我在德清窑场也是,德清的青瓷从工艺、釉料、风格都与这不同。沙州有这么多瓷坊,南北融合也能创新些,对吧,大哥?”幼瑛抵门的力道很轻,店家也并未去关上门,只是站那儿听她说。

他生了一张圆脸、圆眼睛,但是身形瘦削,显得颧骨突出,唇色也很深。

他看幼瑛半刻,眼神犹疑又捎着警惕:“你在浙江道好好的,为何来这苦地?”

幼瑛只想着先找份营生来度过接下来在这边的日子,所以她回:“我是随郎君过来的。郎君早死,我回不去娘家。家里的田地被公婆分给兄长一家,我耕不了田,只能出来找份营生养活小孩。”

“如今田少,且天旱,县里只靠着解玉山的水渠灌溉,多得是苦命人,”店家半敞着门,“我这边的工钱低,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你真烧过瓷吗?”

幼瑛闻言,一时半会没有回话,她的视线越过店家,去看向他身后的晾晒院子。

闷热的天气里,那层黄土地上铺着密密麻麻的褐色瓷胚,远远看着粗糙无光,绵延的热气灼烧在背着日头的工匠身上。

“我在余不溪…”幼瑛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院子的棚屋里,走出来一位粗衣大娘,她行走间都挥动着热风,遂用手中的簿子给自己呼呼扇着,语气不耐的朝门口吼。

“你要这么多工匠有何用,能养活得起自己吗?还是要让那些官爷把你也赶出去!”

“这个家你还想不想要了?我要不也和我儿一起死去算了!”

“砰——”

店家闩上了门。

砖石砌筑的瓷坊院墙却因这声动静抖落下了一层旧灰。

身后,刚巧有几个孩童从胡同里拐过来。

“昨日卖艺的那位娘子怎么流落到那样一个凄况下场?”

“柳沅是何人?我听阿爷说,她们都是伶人,曾经还想贪图我阿爷口袋里的钱两,听上去都不是好瓷。”

“错了!柳沅是之前唱曲骂了军使郎君的,她早就被官府打死了!”

“——光顾着看热闹,谁把我的骨珠链子给撞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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