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社九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王队手里的钱。
王队骂了一句,抽出一张十块钱的给刘社九。刘社九拿着钱看了看,还对着光照了照,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依然看着王队那张百元大钞。
王队说:“回答对了,才能继续给。”他又问一遍:“两次?”
刘社九点头,竖着两根指头,就像是在比出V字形胜利手势,向上举了举。
胡丽娅低声问王队:“他识数吗?”
王队道:“钱有的数字他都认得。”
王队继续问:“第一次是她,对不对?”
点头。
“第二次来找你,还是让你淹死她?”
刘社九摇头。王队就用手机给他看几个人的照片,“第二次是让你淹死谁?”
刘社九精确地选中了敖凤的照片。
王队和其他警察又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沉重还是释然。
“你淹死他了吗?”
点头。
“拿到钱了吗?”
笑眯眯地又点头,比划了出了一沓钱的厚度。
王队继续指着季辞问刘社九:“她活过来之后,那个人没来找你?”
刘社九挠挠头,又摇摇头。
王队:“那你怎么知道能拿到钱?”
刘社九为难起来,他表现出困惑和焦躁,又开始直勾勾地看着王队手里的钱。
王队知道刘社九应该回答不了这种问题,他和胡丽娅耳语了两句,胡丽娅就带着季辞走出询问室。回来的时候,季辞先进来,披散的卷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王队问刘社九:“淹死她有钱拿吗?”
刘社九盯着她看了许久,辨认对他来说变得很艰难,他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季辞走出门,再进来,这次戴了泳帽,刘社九端详片刻,点头。
她再出门,换成胡丽娅戴着泳帽进来,刘社九又摇头。
王队又询问了刘社九一些问题,才让季辞离开。他告诉季辞,他们会继续调查和刘社九联络的人到底是谁,顺藤摸瓜找出杀害季颖和敖凤的背后真凶,让季辞保持冷静,随时配合调查。
季辞走出询问室,天已经黑了,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李佳苗、孔子牛他们都已经离开,叶希木在外面等着她。两个人一起走向停车场,叶希木问:“怎么样了?”
季辞说:“继续查。”
叶希木问:“这次是徐晓斌找的他吗?”
季辞摇头:“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
叶希木说:“我也觉得不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他根本不管,只盯着你。如果是徐晓斌安排的,肯定不会让他挑这个时候对你下手。”
季辞点头:“我觉得同一个手段,徐晓斌不会用三次。”她顿了顿说,“他应该真的是把我认成我妈了,觉得把我杀了,还能再拿一遍钱。”
叶希木说:“他后面突然开始攻击我,说不定也是认错人了。”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车旁边,季辞突然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堪,让叶希木开车回去。她说不回老屋了,回江都风华。她给家婆打了个电话,说今晚有点事,就住在城里,让家婆把门锁好,不用等她。家婆说知道了,又让她回来时帮她买几卷农膜,家里的已经快用完了。季辞一听就知道家婆又要搞点新种植,不由得抱怨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悠着点吗?别搞这么辛苦。”家婆说她学了点新技术,想尝试尝试。季辞无法,只能提醒她明后天都有大暴雨,让她在家休息两天,别出去晒中暑了。这种年纪热射病,又在乡下,很难救回来的。
派出所离江都风华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叶希木把季辞送回家,季辞去洗澡,叶希木拿着钥匙门卡下楼买了点吃的,回来时发现季辞头发都没吹干,就已经在床上睡熟了。
叶希木把她压在枕头下的湿漉漉的头发抽出来,她都没醒。她太累了,不仅仅是长距离江泳消耗了体力,和刘社九的对抗也让她精神持续紧张亢奋。长时间的追索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尽管还只是一个开始,但已经向前迈出了巨大一步。
她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叶希木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给她把窗帘拉上,灯关好,关上门退了出去。
*
季辞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她以为还早,谁知道摸到床头时钟一看,居然已经下午四点了。她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经过长时间充足的睡眠,肌肉的酸痛已经消失,四肢百骸都觉得轻盈舒畅。
只是饥肠辘辘。
不长住江都风华,厨房没有准备任何食材。她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忘记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门锁转动,叶希木打开了门。
他提着一把大伞,雨水像小溪一样顺着伞的褶皱淌下来。见到季辞,他眼睛闪了闪,严肃的表情立即放松了。
“你真能睡。”他近似抱怨地说,隐藏了担忧的情绪,“我给你打电话,说你手机关机,我就想起昨晚上忘记给你手机充上电了。”
“你给我买的晚餐呢?”季辞还记得昨天睡觉之前的事情。她走出门把他抱住,嗅他身上雨水的气息。
“鱼片粥不能久放,青菜也不能过夜,我就带走了。”
“饿死我了,我要去吃饭。”
两个人一起出去找了一家餐馆,点了个鳝鱼火锅。叶希木还不太饿,看着季辞吃。季辞一个人把火锅里的鳝鱼片全吃光了,叶希木让她慢点吃。她最后还在扒拉锅底有没有漏网之鳝。被叶希木看得不好意思,她说:“我运动量大,一天没吃饭,多吃点怎么啦?”
“你随便吃。”叶希木说,“就是觉得看你吃饭也很开心。”
季辞吃得确实稍稍有点过量,她拉着叶希木陪她在大雨中散步,两个人共打一把伞,从江城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他们不走大路,净挑那些有了百十年年头的小街小巷走。季辞穿着凉鞋,毫无顾忌地踩水,雨水打在伞布上啪嗒啪嗒,暑气被清凉的雨水驱散。大雨中的江城更像一座古城,宁静,潮湿,古老的木头与石板散发出陈旧的味道。江水的气息仿佛蔓延进了城里,长江从云层里倾盆而下,将一整座小城浸透。
两个人走了一个小时,走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地上的水洼里倒映出人间灯火。
季辞喜欢这种感觉,只有江城才能给她的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也只有同为土生土长的江城人的叶希木才能与她分享。
两人一起去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又一起走回了江都风华。雨实在不小,等回到家,两个人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季辞推叶希木去洗澡,自己也去另外一个卫生间洗了一个。出来的时候叶希木穿着短袖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暴雨依然敲打着落地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窗外一片水汽迷蒙,隐约能见江面上模糊的灯光。电视里放着权游第三季,客厅就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柔和的光线洒落下来,让这个狂风骤雨中的小家显得格外温馨。
季辞爬到叶希木身边,看到他正在看大学新生群的群聊。她过来,他就收起手机,让她坐到自己身上。
季辞给家婆打电话,问家婆今天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躲雨,家婆对她这种把自己当小孩来照顾的行径十分不满,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把她电话挂掉,继续看电视剧去了。
季辞笑道:“家婆现在好烦我。”
放下手机,听了一段电视里的片头曲,她转过头,勾着叶希木的脖子和他接吻。他热起来得如此之快,几乎是在刚触及她的舌尖时,她就感受到了身下的硬度。手掌顺着她的锁骨滑进睡裙里,用滚烫的掌心碾压揉捏。粗糙的指根划过顶端,她几乎是瞬间和天气一样变得潮湿。
“想做啊?”她几乎是以气声在他耳边说,抓住他的手从她衣服里抽了出来。他眼睛里的光灼热到几乎要将她焚烧,从喉咙里挤压出声音:“嗯。”
季辞说:“那你答应我,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反抗。”
他忍耐着说:“好。”
“那说好的哦。”季辞笑眯眯的,抽出他家居裤上的腰带,把他的双手牢固地捆扎在了一起。“今天就给你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