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去帮县令夫人浇花呢!”
陈小川先是一脸茫然的望过去,过了里面,恍然大悟,“对!孔先生,我们要去帮县令夫人浇花!”
这种刻意转移话题的拙劣借口。
—
陈小川的家人第六天的时候找了过来。
隔得这么远,能在短短几天赶过来,肯定是马不停蹄。
见到陈小川的时候,陈小川的娘亲两大步走了过来,反手在他的背上打了一巴掌。
“我跟你说让你别乱跑别乱跑,你怎么做到的?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听着娘亲的怒骂声,陈小川委屈的红了眼睛。
听相旭钰说,施琅的父母见到施琅时,高兴得哭个不停,尤其是施琅的娘亲。
但他的娘亲不一样,只会骂他。
孔铭轩看到这一幕,想上前劝说两句。
腿刚动,就瞧见陈小川的爹爹先伸手抓住了娘亲的手。
“行了,孩子没事就好。”
娘亲气得手还在发抖,挣脱不开,最后只是瞪着陈小川。
这种氛围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陈小川的爹爹松开了娘亲的手,孔铭轩才注意到,妇女的眼眶红了。
她像是终于忍不住,背过了身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但声音里的颤意还是出卖了她。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陈小川从没料到过,那个总是骂他,让他让着弟弟的娘亲,会因为他流眼泪。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就连弟弟都没有让娘亲为他掉过眼泪。
他茫然的望着那个孱弱的背影。
娘亲比他高很多,但手腕却和他差不多粗细。
“娘……我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娘亲是被自己气到了。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事实并非如此。
娘亲猛得转过身将他抱进怀里,力道大得他肩膀都有些疼。
但陈小川没有挣扎。
他只感觉脖颈处有液体滑落,是热的,暖的。
“别乱跑了,听见没有。”
娘亲很担心你。
或许是母子连心,后半句话即便娘亲不说,陈小川好像也听到了。
他迟缓的点了下头,回神的瞬间,只觉得心里发涨。
母子关系的缓和,是这场意外下的因祸得福。
陈小川也终于明白,天下的娘亲并非一个样。
至少他的娘亲和施琅的娘亲不一样,但也同样爱他。
“娘亲,我们回家吧。”他的声音闷闷的。
娘亲的头在他颈间点了点,沙哑的声音重复道:“好,回家。”
离开之前,陈小川充分的表达了对孔先生的不舍,并将孔先生如何如何对他好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临行时,陈小川拉起孔铭轩的手,声音又低又小,“孔先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吧?
孔铭轩也给不出准确答案。
也许天南海北,在某个小村落终将再重逢。
也许天大地大,从此再无相见。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陈小川的肩,好看的眉眼温和柔软,“等你长大了,过来孔先生。”
反正他这辈子,大概就窝在大牛村里,开个小学堂,安安生生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像是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又走了好多人。
最后只剩下了梁绪和相旭钰陪着他。
梁绪这段时间表现得异常乖巧,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不了多久也要离开,想要给孔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
“孔先生,我想好了,我长大以后要去参加科举!”
相旭钰睁大了眼睛,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震惊,“科举?!”
在相旭钰的认知里,科举可比种地开店都累得多。
就连孔先生都差点因为科举考试魇住了心神,变成傻子。
走路都能撞上马车的那种!
孔铭轩着实不知道相旭钰在脑子里脑补了多少东西。
在他看来,小孩子有目标是好事,即便现在太小,未来很大概率会改变,他还是选择支持。
“行,说不定到时候咱爷俩还能在同一场考试里撞见。”
原主考一次落一次榜,倒也没这个可能。
他嬉皮笑脸的开玩笑。
梁绪却当了真,小脸瞬间严肃起来,“孔先生,你这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考上。”
行行行,能能能。
孔铭轩在心里附和。
事实上,他暂时并没有参加科举的想法。
先不说考试内容他会不会,他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活着就行。
末了,他对梁绪表示鼓励,“你要加油,等中了举,别忘了孔先生就行。孔先生等你升官发财,然后带他发家致富。”
“没问题!”梁绪对孔先生赋予的期望,表示郑重的承诺。
所以后来梁绪走的时候,孔铭轩跑大牛村,从家里翻出了厚厚的一本书。
书上已经积了灰,被放在角落里,很久没人碰过。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本书是原主科考多年的经验记录,刚开始的时候时时刻刻揣在身上,闲来无事就拿出来看一眼。
后来大概是将里面的东西都背了下来,翻书的次数也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