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姬”说:“进来吧。”
“她”背对门口,正在将和服重新穿回身上,似乎是有点倦了,那些昂贵而沉重布料松松垮垮的堆在“她”的臂弯,“她”低头思考着什么,白而瘦削的后颈侧还留了一抹红痕。
侍女感叹樱姬似乎变得更白了,没有多看,抱着凌乱的被褥出去了。
……
一个小时前。
坂田银时看着军医变魔术一样,从宽大的袖口掏出了一顶假发。
坂田银时:“……?”
“喏,你不是很向往花街吗,现在你可以当花魁了。”军医声音很冷淡的说。
坂田银时左看假发右看和服,抬头看他表情,搞不清这到底是整活迫害还是必须操作。
于是在房间里另外两个眼睛睁的大大的女孩子的注视下,他不情不愿的用发网把卷毛全包进去,把那顶黑亮的假发戴到头顶……
准备完之后就看军医偏头,手指按嘴。
“……想笑可以光明正大的笑,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啊!好恶心啊!”似乎是在反击白天军医说的话。
那个最近对他一直不怎么搭话,像个有问才答的AI一样的军医肩膀开始颤抖。
抖完了他回正脸,又是一脸眼睛嘴巴都不带多余情绪的冷淡。
现在不是暴起大声吐槽的时候,坂田银时很无力,眼睛一闭心一横脱下了上衣,把花魁摆在他面前的和服往身上套。
“你也不用真穿,樱姬,帮他把头发盘起来。”军医声音还算稳定的说。
樱姬笑着点头,给坂田银时盘了今天她对外见过人的兵库髻,完成后两个立起来的发包像两个尖尖的猫耳朵。
现在换军医看他的背影。
他现在还是个未长开的少年,骨骼纤细,肌肉单薄,肤色又白,盘起头发后从背影看,无瑕的后颈完全能瞒天过海,蒙混过关。
坂田银时上次肩膀也有受过伤,但他恢复能力似乎很好,伤口愈合期没有黑色素沉淀,现在连疤痕都不太看得出。
等头发盘好和,和服松散的挂到胳膊上,军医上前两步,弯腰在坂田银时脖子和肩膀之间,之前有过伤口的地方捏了一把。
疼是其次,坂田银时被捏了出一身鸡皮疙瘩,他捂着脖子喊:“不是,你干嘛啊?”
“刚接待过客人,身上有点东西才正常,现在是不是代入感更强烈了?”
他不晓得这个人干嘛突然和自己很熟的样子,像即将被欺负的良家妇女一样抱住肩膀:“够了,你够了啊!我错了我这辈子都不提花街了啊啊别过来——”
军医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嘴唇上:“嘘,小声点儿,被买而已,不要吵的这么热闹。”
灯火昏暗暧昧,可在这样暧昧的灯光中,他的唇色倒是晶莹的明显,金棕色的双眼深邃多情。
感觉身心都被捉弄的坂田银时撇嘴闭嘴,一头扎到臂弯里挂着的和服里面装死。
军医不再逗他,咳嗽两个声,控制嗓子说了一句:“听起来怎么样?”
和樱姬的声音有八分相似。
原本头埋在和服里的坂田银时听到这声音的来源在他旁边,抬头震惊的看向军医。
军医笑着,用模仿出的另一种女声轻轻的唱了两句小曲。
坂田银时更加震惊,鼓掌。
围观的樱姬有了一点点想法。
假如,她是说假如,五条大人的取向莫非……
哪怕她是个熟手,盘发也用了不少时间,没有让她多想的余地,很快就到了她们可以走的时候了。
樱姬握住一直一言不发的妹妹的手,在妹妹看过来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半个小时后,她笑不出来了。
马车被拦了下来。
她刚探出头想看看情况,妹妹便从另一边跳了下去,走到那些拦马车的人身边。
没有妆容,两个女孩的脸看起来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一个清秀似山间野花,一个却娇美如月下芙蓉。
妹妹抱起胳膊,她脸上再也没有追不上内心真实想法的笑容了,语气也符合她表情的冷漠:“闲院梅,把自己当施舍救赎的英雄了吗?希望下辈子你能记住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樱姬沉默。
她们两个之所以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是因为妹妹的母亲是世代侍奉闲院家的家仆,天人入侵,幕府内部权力缩水,闲院家也成了没落的家族之一。
一个聪慧,受过良好教育,相貌又优越的小姐,落入花街后也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夫。就算同样沦落为卖身女子,妹妹也必须接受哪怕剥去一切她也不如樱姬的事实。
“都来这里了你居然还想堂堂正正抽身?凭你那张脸找个和对你一无所知的人结婚,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吗。”似乎以为自己毁了她美好的梦想,妹妹古怪的笑了“我不允许,我不原谅,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