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任务重,于是各种族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天赋异禀,将联盟会延长成了连续七天中间无休早八晚八也无午休的地狱模式。
都不是人的东西。
凌飞晴想。
是人的也不是东西。
凌飞晴又想。
久坐和饥饿对他来说是最次要的问题,过度用眼和强光刺激带来的剧烈疼痛渐渐压过一切本能和意识。
其实在会议开始的第二个小时十五分钟时,他眼前几乎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
第一天会议结束后,借着整理资料的名义,他独自留到最后。
幸而他的眼睛还没严重到影响视力的地步,只要擦拭干净留在眼眶里的泪液即可。
收拾好仪容仪表,他环视起这个大得过分的会议厅。
空空原没有能用来装点门面的稀有金属和珍贵宝石,连后天雕琢的艺术也伪造不出几个,于是只好用无限的广阔来撑起自己的尊严。
呵。
好在它不是一无是处,座位之间等级分明像隔着雷池,叫人你望不见我我看不清你,因此无人在意他一直扶额是在掩饰眼病复发。
虽然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但没有引发不必要的舆论。
相比以往身上多了主持一职,凌飞晴的工作只多不少。所幸他早早考虑到了这种情况预先做了准备不算措手不及,不过这份额外的无偿工作依旧让他头疼。
特殊的身份使他与真正的权势滔天沾不上边,永远是某人的助手,永远是某人的辅佐,永远是某人的衬托。
以上种种都是让他嫉妒心发作的理由。
但是黑化太麻烦了。
所以他就一直做着助手、辅佐和衬托。
几十年来他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爱岗敬业谈不上,总之这点工作量带给他的压力远不及亚林来得恐怖。
就像现在,他宁愿一个人在会议厅磨磨蹭蹭,也不想出门被亚林抓个正着。
出门就被抓个正着。
此时亚林几乎是被逼到无路可退,从气场来看他明显是理亏的一方。面对比他更小巧的女子,他的乖戾荡然无存,低着头背着手变成了乖顺的大狗。
他迫切地想从那名女子的威压下逃出,对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要投去期盼。
眼下,亚林终于找到了可以求救的人,还是他最为心心念念的人。
既然已经和亚林对上了视线,凌飞晴也不得不开始营业回以微笑。当亚林做出一个委屈愁苦的表情,他便知道那是需要自己解围的信号。
没办法,那是金主,他让自己蹲在花园里当一棵树也必须要照做。
短暂辨认了一下拦住亚林的人,凌飞晴顿时觉得难办:乌麻麻,和她的名字一样黑发黑瞳并身着一身漆黑长袍。五官中她冷落口偏爱双目,时常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像只黑猫。
凌飞晴没有和乌麻麻直接交流过,他拿捏不准按乌麻麻的性格是否会把他拦在墙角一并拷打。
他只能视死如归。
“您好,乌麻麻殿下。”
乌麻麻的眼睛比所有器官更早对凌飞晴做出反应,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只是眼睛斜斜地瞟过去。
一阵耗时不短的沉默后,她才回复道:“‘殿下’在我们的认知里是清河殿下的专属,我不介意你用人类文化里的称呼叫我。”
“嗯……”这果然是个难搞的大麻烦,“乌麻麻大人。”
右手食指小幅度地对着亚林画了一道叉,乌麻麻的语气轻飘飘听不出丝毫起伏:“束缚已经解开了。之后我会把详细始末通过飞信告知你们二人,注意查收。”
飞信除了必要的迅捷,还附带限定读信人和阅后即毁等保密功能,其可靠连神之领域都常常用它传送机密文件。
“请问是和空中花园有关吗?如果情况严重在下可以立即调派人手解决。”
由于乌麻麻此前寡言少语,空中花园更是一片祥和,以至于凌飞晴对她和它的印象呆板到只有形容词。他甚至猜不出眼前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女子是什么种族,只好用“在下”这种绝对不会出错的称呼。
“不必了,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与之相反的乌麻麻没有自称的烦恼,她只要一直当好“我”的角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