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夜风甚猛,吹得门板哐哐作响。
夜上无星无月,一望无际的黑暗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船头,几个船夫窝在甲板处休息,只是船身晃荡的厉害,他们虽已入睡,却是个个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想来,今夜应该不会有好梦了吧。
隔日,阴霾满满。
楚燿的心情却与之相反,穿戴好衣物,走出舱房,来到围栏处,呼吸早晨清新空气,整一个身子犹如卸了万千重担,说不出的愉悦之意涌上心头。
江面迷雾重重,雾中隐约见有其他船只游过,还伴着几声幽长吟唱,也不知是谁家姑娘车夜未眠想情郎,只听她一曲唱来,或怨叹,或哀吟,或高唱,最后化为一池揉不开的春水,融进深深江水中,落了个无痕无迹。
曲毕,一声幽泣慢慢响起,穿过迷雾,飘向远方。
楚燿嗤了一声:“把自己搞得跟个深闺怨妇一样,有何意义?”正想着要不要送她一瓶‘三日噩梦散’教训一下那个让她伤心痛心的人,那泣声却是渐行渐远,不到半刻,便彻底听不见了。
肖骐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道:“这大清早的又唱又哭,还怪渗人的。”
楚燿睨了他一眼:“你真是个没情趣的家伙。”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刚送到嘴边,却被身后一声震喝吓得一抖,糕点啪嗒掉在甲板上。
他转过去看声音来源,就见千面怒气冲冲朝他走来,边道:“楚燿!!!昨晚的糕点下了什么!??”
楚燿倒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样的大火,心莫名虚了一会,迟疑片响,才道:“什么下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给我装蒜!”千面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阴沉沉道:“昨晚的糕点,你是不是下了药?”
楚燿故作无辜道:“什么下药?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给我放手!”
“我不放!”千面死死扣住他的手:“快把解药给我拿出来!”
他这样子着实让楚燿惊了惊,心道:“不就是吃了会做噩梦的药吗?怎么搞得跟吃了毒药一样?”
楚燿猜想他肯定是想大题小做,便决定跟他硬干到底:“拿什么解药!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放不放?不放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千面阴着脸道:“你再不交出解药,我才要对你不客气了!”
二人陷入僵局,一人不肯松手,一人不肯松口。
肖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见二人脸色越来越黑,不得不开口劝和道:“二郎,千面,你们不要……”
话未说完,楚燿和千面同时出声。
“你闭嘴!”
“你闭嘴!”
肖骐猛地收了声,默默后退几步,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楚燿和千面的拉锯战继续上演着。
“解药拿出来!”
“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手!”
“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得罪了!”
“你够胆就试试!”
“再给你一次机会,解——药!”
“我解你个鬼!”
“你当真不给?”
“给什么?”
“好!我唯有自己动手搜了!”
“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千面抬起手就往他胸口处掏去。
楚燿连忙制住他的手,迅速给他飞去一脚。
千面松手挡去,反手又将他的脚扣住。
楚燿见状,想到没想一掌朝他脸上劈了下去。
千面虽抬手挡了一下,可脸上还是被他的指甲挠了几条红痕,他震惊万分道:“你竟然用指甲?挠我?你这样跟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楚燿心知自己拳脚不是他的对手,可不耗费功夫与他耍嘴皮子,又是飞起一脚向他□□踢去。
千面向后一跃,目中除了不可置信,又多了一分鄙夷:“你竟然还搞偷袭?”
楚燿冷笑道:“只要能制敌,你管我用什么招式!”
千面双手成拳,略为兴奋道:“看招!”
二人迅速打成一团,千面拳法凌厉,拳拳生风。
楚燿胜在身子轻盈,眼力精准,次次都能避开汹涌而来的拳风。只是十来余招之后,楚燿招架起来明显吃力,只得手脚齐攻,时不时还得借助身周的一些‘道具’。
二人的打斗声吸引了一些船夫仆人们前来远观,个个面带惊讶,小声议论。
“这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打二少爷?”
“别瞎说!他们两个明明是在对打!”
“……你确定?”
“想活命就别乱说话!”
千面挥手挡住飞来的扫帚,脸色黑得堪比墨水:“打就打!你丢扫帚什么意思!?”
楚燿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嘿嘿道:“我看这扫帚挺配你的。”
千面脸色更黑了,捡起扫帚又朝他扔了回去,
楚燿不甘示弱,抄起畚箕就往他脸上砸。
来来回回间,漫天杂物乱飞。
众人咋舌,看得目瞪口呆。
“………………”
肖骐站在角落,焦急劝道:“二郎,千面,你们不要打啦。”
“住手!快住手!”
“你们不要再打啦!”
肖骐的声音淹没在哐哐当当的杂音之中,没有一人搭理他。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声音横空而降。
“好了,不要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