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缓缓地吹着。
他强行镇静站直腰板,直击千面怪声怪气的问候:“怎么,我不能来这里?这里的路是你家开?还是树是你家栽的?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你管不着。”
千面也不甘服输:“是是是,你楚二少爷最大,就没有你不能‘染指’的地方,行了吧?”
“你!”楚燿脸上冒起一股热气,直叫他脸色变得通红,嘴上功夫也落了个一败涂地。
他就想不明白了,以往谁能说得过他?谁不是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怎么每次一见到姓颜的他脑子里除了浆糊就啥也没有,嘴巴也自觉变成一张死嘴,这家伙难不成是自己的克星?
打住!
为什么他不好好想想怎么回敬千面这个混蛋反倒还在想着姓颜的家伙?
见鬼了,见鬼了。
楚燿的默言也让双方气氛更加尴尬。
“千面。”一直不语的颜尘还是出了声:“你先把这里的阵结画上。”
“是。”千面闻声而去,转过身时还竖起两根手指以彰显自己的胜利之态,甚是骄傲。
楚燿:“……”你有种,下次有本事单挑!
千百种骂人不带脏字的句子在他脑海中滚滚喷发,势要将他骂得个狗血淋头!
那厢,千面结了法印,在一颗苍天大树下施法而作,一轮赤色光圈缓缓升上天空,再急速降下,飞快地窜入古木中,古木红光一现,又猛然消失了。
“成了。”千面快步折回颜尘身旁,道:“就剩来幸西面那块了。”
楚燿走到古木边,细细研究了一番,发现古木上被刻上了一个小小的花纹,再细看,原来是他们涅天境的境纹,他不明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布阵。”颜尘回道。
“布阵?布的什么阵?”楚燿又问。
“驱魔阵。”颜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看了看他,认真解释道:“冥魁如今藏匿在何处也不清楚,只能先在金陵四方布下这驱魔阵,只要他一出现,四方驱魔阵便会自行启动,将它禁锢在阵中,再进行封印。”
“还要封印?这种魔物不能直接将他诛灭吗?要是让他又跑了怎么办?”
“哼~”千面不屑一气,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法阵。要是有,也不会有这么多妖魔鬼怪出来害人了。”
“再者,你以为冥魁是一般魔物能比的吗?他可比青绝鬼王还要棘手十倍不止。”
“况且,那日青绝王根本就没有使出他全部的实力,若是有,你我早就去见阎王了,哪还有这闲情逸致在这里聊天。不过好在青绝王对祸祸人界没有兴趣,可这冥魁就不一样了,他最大的乐趣就是霍乱人间,非要这世间变成人间炼狱他才开心。”
“所有,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这又关我什么事!”楚燿不悦道。
千面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别忘了,他可是冲着你体内那颗灵魄珠来的。”
楚燿沉寂了好几日的烦躁一下又冲了上来。
没错,灵魄珠,就是这颗灵魄珠每夜扰得他夜不安寝。
他实在是想不透,他既不是什么骨骼惊奇之人,也不是什么天道之子,为何这颗玄乎其乎的珠子会出现在他的体内?
当他知道体内藏有这颗珠子时,他问过颜尘无数次为什么,可他呢?一问三不答,彻底化身为一个哑巴,开口闭口就是那一句“等楚宗主回来再说”。
可是有珠子的是他啊,又不是他爹!
不想还好,一想对他的怒气又开始飙升了,继而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尖利起来:“总是说涅天境有多厉害,现在连个魔物也封印不了,真是好笑。”
“不过也是,要是天下太平了,也没有你们涅天境什么事了。”
“说不定就是有这些妖魔出来危害苍生,你们才有买卖做吧?说到底,不过也是凡夫俗子而已。”
千面在边上听的眉头直皱,实在忍不住开口回敬他:“楚二少爷,别忘你的命还是我们这群“凡夫俗子”拼了命抢回来的。”
“那又怎么?”楚燿语带讥讽道:“我出钱,你拼命。理所应当,别说的自己好像有多清高似的。”
“是是是。你楚二少爷金贵,我们都是蝼蚁。”千面不客气回道。
“你!”
颜尘出声打断道:“好了。千面,别说了。”
千面哼哧转过头去,一分不甘,九分嫌恶。
楚燿气焰正盛,又听到他颇为无奈的语气后怒火烧的更旺。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护他,他认识他吗?
不,他跟他本就无任何交集。
“不用你多管闲事!”楚燿的无名火在双眼中簇成两团狂烈的火光。
“思思,冷静下来。”
“啪!”
无声无风的旷野中,清脆的声音如旋涡一般慢慢荡漾开来,传入深山野林,高峰穹顶,一直回响不断。
楚燿指尖泛着冷光,肩膀微微发着抖,侧颜隐在天光阴影下,一言不发。
颜尘将被打回的右手收入广袖中,紧紧握手成拳。片响,他才淡淡道:“思遥,我们去来幸街,你要一起吗?”
楚燿怒目瞪他,竟找不到任何言语回他。
就是这种淡然而又宠溺的语气,让他屡次碰壁,他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楚燿与他对视一个眼神,一人平静,一人狂躁。他索性不再看他,拂袖上了坐骑,策马归去。
“真是任性。”千面酸声酸气地道了一句。
不过半刻,那骏马白影便看不见了。
风穿林而来,野兰花瓣簌簌抖动,在空旷无人的枯林中孤独地怒放着,无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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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哀旋律悠长、婉转,仍在不断地侵袭着在场的所有人。
楚燿思绪渐回,堂中百姓们的谈论声也缓缓流入他的耳内。
“又一个可怜的女子。”
“是啊,还以为这是最后一个呢。”
“想不到啊,大家都以为薛小姐终于破除了杨公子的天煞命理。可到头来,还是躲不过。”
“是啊。薛小姐怎么也是坚持了差不多两个月,谁知啊...唉,还是被带走了。”
“可怜了这小美人儿。”
“对了,你们也听说了吧,薛小姐的死好像有蹊跷。”
“听说了啊,说是在房中自缢身亡的!当时那个新进府的丫鬟发现时吓得当场疯了,拉都拉不住地跑了出来,这消息才疯了一样传到外面来。若不是这一次恰逢杨公子和杨家主管都不在,那...这消息,估计就被封得死死的。”
“这可太古怪了,前面那几个都说是病死的。怎么到薛小姐就....有古怪,有古怪。”
“那可不是,都是他们杨府说出来病死的,实际上怎么死的,谁知道!”
“可怜薛家夫妇了,听到这消息薛家夫妇当场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卧病不起呢,床前也没有个子女照顾,唉~”
“薛家那公子呢,不管老父老母了?”
“那家伙真是没得救了!我昨天还看见他在揽月阁胡混!不孝子!”
“薛小姐怕是死都不瞑目啊!”
“那可不是!你知道吗,我还听说,杨府的人一提到前面死去的那几任夫人都是一脸惊恐,连吱都不敢吱一声,好奇怪的。听住在那附近的人说,经常夜深的时候,还听到...听到从杨府传来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