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梁舟淮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医院住院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天气越来越冷,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却依旧坐着很多人。
梁舟淮揣着兜,大步往电梯走,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门刚要合上时,一声“等下”从外面传进来,刚闭合的电梯门又开了,外面那人立马进来。
等人站好,他立马按了15层,那人看了一眼,没有动作,看来是去同一层。
梁舟淮余光一扫,那人穿着黑大衣,戴着黑口罩和黑墨镜,这个派系的穿搭,总会让他想到陈家那些常年一身黑的保镖。
而且,他莫名觉得身边这个人有些眼熟。
对方也在打量他,眼神上上下下的,非常大胆,梁舟淮有点不舒服,刚要开口,就被那人抢先:“梁舟淮?”
梁舟淮噎住,话音一转:“你是……”
对方立马摘下墨镜口罩,露出一双混血感十足的脸,五官精致,和谢陈还有点像。
接着就听他说:“我叫陈许锐,谢陈舅舅。”
怪不得。
都说外甥肖舅,还是有道理的。
梁舟淮立即掏出手,递过去,得体道:“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梁舟淮,谢陈的男朋友。”
陈许锐愣了几秒,在梁舟淮说完“男朋友”这三个字时。
之后,他反应过来,立马笑着握住了梁舟淮的手,笑说:“不是初次见面,我们见过的。”
“啊?”梁舟淮不解,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谢陈外公家那边的人。
陈许锐笑着解释:“两年前在机场,我和谢陈去买咖啡,遇到你那次。”
“……”
梁舟淮想起来了,他就说这人全副武装的样子让他有种熟悉感,原来他就是当年在机场裹得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那位。
他居然是谢陈的舅舅!
梁舟淮讪讪,有点儿为自己当初的误会感到不好意思。
陈许锐看出了他的尴尬,立马开玩笑:“呀!不好意思,那天你没看见我脸,认不出来正常的。”
梁舟淮点头,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转移话题道:“陈先生。”
被陈许锐打断:“哎!叫什么陈先生,叫舅舅,或者直接叫名字也行。”
“……”他本意是想说一下谢陈现在的情况,但有点儿招架不住这位自来熟舅舅,迫切需要谢陈的解救,但是在舅舅这个称呼,和直呼长辈名字两个选项中,他还是选择了,“舅舅。”
陈许锐高兴得咧嘴一笑,颇为老成地应了声:“哎!”
梁舟淮:“……”
好在十五楼到了,电梯停下来,他伸手挡着电梯门,让陈许锐先出去,高兴得陈许锐又是一阵连连点头。
谢陈病房在过道尽头,两人边走边说,陈许锐先开口:“谢陈的事情,保镖已经告诉我了,辛苦你了。”
“应该的。”梁舟淮右手拇指捻了捻食指,即使是他,突袭见长辈,也逃不了局促。
一路上,陈许锐说话,他就附和,问什么答什么,在陈许锐眼里,就展现出两个词:谦逊、沉稳。
梁舟淮不知道陈许锐怎么看他,只一路领着他到谢陈病房,刚推开门,谢陈迎面而来,一把揽腰把梁舟淮塞进怀里:“刚才就说到了,怎么才上来?”
“咳咳咳!”梁舟淮连咳几声,边咳边推开谢陈,谢陈不明所以,顺着梁舟淮的目光看过去,才瞧见随意靠着墙,一脸看热闹的陈许锐。
“你怎么来了?”谢陈走过去,揽着舅舅的肩膀往病房里走,边走边问,“外公怎么样?”
陈许锐回答:“放心,有小曹在,你外公吃得香睡得好。”
接着,他继续说:“你手术那天,舟淮让你保镖联系我,我正在签合同,私人飞机都准备就绪了,保镖又来电话,说你已经脱离危险,我就回去交接了下项目。”
耽搁了几天,期间他每天都和谢陈的保镖通话,私人飞机也一直准备着,好在谢陈一天天恢复,他也放心不少。
直到现在看到谢陈好好的,他才呼了口气,感慨道:“还好你没出事。”
那天,他听到“不明药物”这四个字,差点跪倒在会议室,谢陈父母当年的事,让陈家对类似的事都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他这次都没敢告诉他爸。
他几乎是做好了面对和十七年前同样结果的准备,还好,上天这次对陈家没那么残忍,让谢陈好好的回来了。
他拍着谢陈的肩,眼里含着潮湿,谢陈抱了抱他,安慰:“舅舅,我没事了。”
陈许锐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梁舟淮挂好大衣,看他俩情绪都有些激动,出去泡了茶进来,茶水递给陈许锐,温水给谢陈。
谢陈拉着他坐下,说:“别忙活了。”
他拉起梁舟淮的手,先是仔细看了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确认没有后才问:“困不困?去床上睡一会儿?”
梁舟淮抽回手,看了眼陈许锐,对方低头喝他泡的茶,没看他们,他对谢陈说:“不困,我一会儿回去睡。”
谢陈看了眼手机,晚上八点半,一会儿回去,估计不会早,他说:“今晚睡这儿,明天让小董来接你,顺便给你带衣服过来,好不好?”
梁舟淮收拾了一天谢家人,确实累到不想跑,他看了眼长辈陈许锐,对谢陈说:“一会儿再说。”
陈许锐笑了笑,放下茶杯问:“办公楼那个项目最近是不是很忙?”
谢陈接话:“嗯,是比较急,看给我们梁总忙成什么样了?”
陈许锐:“……”
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梁舟淮。
梁舟淮:“……”
可闭嘴吧你。
不过陈许锐就喜欢看他大外甥这副没出息不要脸的样儿,于是笑起来,还偷偷给梁舟淮竖了个大拇指,看得梁舟淮一愣一愣的,没明白这舅甥俩的相处方式。
“舟淮今天工作辛苦了。”他笑着说,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递给梁舟淮,“一点心意。”
保镖打电话的时候,还重点说明了梁先生一直陪着Charlie先生,陈许锐立马就猜到这俩多半是和好了,见到外甥伴侣总不能空着手,于是他就准备了一个红包。
梁舟淮看到那红包,厚度看不出来,他立马想到了家里衣帽间那个密码柜里,当初他家人给谢陈的那两个。
只是……也太突然了。
他看向谢陈,谢陈看到他纠结的表情,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来,揣进梁舟淮手里:“拿着,他第一次搞这么正式,以前给我的过年红包都懒得去买个红包壳,从兜里掏出卷毛茸茸的纸票就往我外套塞。”
陈许锐被拆了台,气得笑骂:“臭小子。”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这大外甥就是怕人再跑了,想拿他的红包套人罢了!
梁舟淮被谢陈一通动作弄得放松不少,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舅舅。”
一声舅舅,谢陈美得牙都收不回来,连连和陈许锐说梁舟淮的好话:
“他可在乎我了,就今天,他还给我出气去了,这回谢锋倒大霉了。”
“他还给我送花,看到没有,就那玻璃瓶里那个,这么多天都没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