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真是假,母亲此时最需要这样的希望。
折柳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软的的手握住,略微不太习惯,却也没挣扎,她思索了一番,按照主子教的话道:“那男人衣着普通,是灰褐色的粗布麻衣,年龄约莫二十五六,”
“除此之外……”
“对了!他脖子里好像挂着个黄鱼坠子!”
定远侯夫人抓着她的手,回头朝薛怀文和谢珩道:“两位大人,劳烦二人顺着这条线索,快快查!”
谢珩和薛怀文拱手道:“夫人放心。”
定远侯夫人这才松开了折柳的手,复而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道:“好孩子,若你的梦是真,定远侯府不会亏待你的。”
折柳摇摇头,乖巧道:“奴婢并不想要什么好处,只要能为夫人分忧、替裴小姐沉冤,奴婢就很荣幸了。”
定远侯夫望着她的眉眼,连声道:“好孩子,你叫什么。”
折柳道:“回夫人,奴婢姓沈名折柳。”
定远侯夫人点头夸赞道:“折柳…对梅吟夜月,折柳问春风,是个好名字。”
……
谢苓在几步之外看着定远侯夫人询问折柳的情况,黑眸里闪过笑意。
在梦里,这桩案子了结后,发生了一件事。
王氏嫡子王闵,竟喝得醉醺醺,提着凶手的头颅闯进灵堂,大喊着拿凶手的人头祭裴若芸。
裴凛气得不轻,把他几拳打倒,亲手丢出侯府。王闵也没计较,把人头放在门口后离开了。
两年后,她被王闵强纳为妾,在府里同折柳作为对手相遇。
有次折柳醉酒跟她撒泼,说出了一桩秘闻——王闵爱慕裴若芸,求而不得,纳了一屋子像她的妾,死不娶妻。
折柳的眼睛跟裴若芸有八九分相似,因此独得恩宠。
她梦里的的性子身段小动作都像裴若芸,便“抢”了折柳的宠爱。
说起来都是靠男人活命。
这次她让折柳出现在定远侯夫人面前,一来是防止她被王闵看到强纳,二来是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给她个富贵日子的可能,三来……让她成为埋在定远侯的暗线。
折柳的眼睛是利器,讨好了定远侯夫人,就有机会进定远侯府。
谢苓靠在雪柳身上,垂着头,美丽的杏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
难得心情好,她并未注意到谢珩眉眼沉沉,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深地怀疑。
……
折腾了许久,天边已经有了朦胧地亮光,弯月也变得若隐若现。
谢珩命寺里的僧人拿了担架,派官兵抬着裴若芸的尸身,跟随定远侯一家离开。
走之前,裴凛坐在高头大马上,指着折柳道:“劳烦谢大人把这侍女好好审审,以防漏了共犯。”
定远侯夫人虽对折柳心有好感,但这事事关女儿不能马虎,便只朝她安抚笑了笑,转而道:“走吧,带芸儿归家。”
目送定远侯一家走远,薛怀文命官兵押着折柳,前往大理寺。
他有些好奇这侍女主子的反应,抬眼去看,就见她眼巴巴看着折柳,似乎想求情又不敢,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折柳笑得灿烂,安慰她道:“主子莫怕,奴婢说得都是实话!”
话毕,官兵就催促着折柳走了。
收回视线,薛怀文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朝谢夫人和谢珩道:“谢夫人,士衡兄,薛某先回了。”
谢夫人道:“薛大人一路小心。”
谢珩“嗯”了一声,对留下的几个属下都吩咐了任务,便让他们回家歇息了。
薛怀义和官兵一走,池塘边就剩下谢家人了。
憋了许久话的谢灵妙仰着尖下巴,一双刻薄得眼睛睨着谢苓,嘲讽道:“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连自己的侍女都看不住,你还敢跟出来丢咱们谢府的人!”
谢苓脸腾一下红了,眼里的泪珠说落就落,顺着腮边滚到下巴尖上,晃晃悠悠的。
她嗫嚅道:“对……对不起,苓娘不是故意的。”
谢灵音假模假样地劝阻道:“好了三妹,苓娘初来乍到,不懂御下很正常,咱们要多关照她些。”
说着,她朝谢苓温柔一笑,露出两个梨涡。
谢苓吸了吸鼻子,回以感激一笑。
谢夫人按了按酸痛的眉心,心说这折腾了大半夜,一个两个还不省心。
她见不得谢苓这幅小家子气的模样,也见不得谢灵妙的尖酸刻薄,再加熬得头疼,语气便严肃了许多:“吵什么,是觉得熬了半宿还不够累?”
她眼神锐利地扫过二人,沉声道:“回府后,妙娘和苓娘一人抄一卷《清心经》给我。”
谢灵妙跋扈归跋扈,对谢夫人却是极其敬畏的,她老老实实说了句“是”,然后转头狠狠瞪了谢苓一眼。
直到被旁边的亲娘轻拧了一把,才鼻子一哼,别过头去。
谢苓朝谢夫人行礼,乖顺称是。
“回去歇息吧,申时在老太君院子集合,”谢夫人顿了顿道:“发生了这档子事,咱们提前回府。”
女眷们齐齐应声,各回各地院落。
谢苓也带着雪柳回院,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不远处,谢珩对谢夫人道:“母亲先回,儿子有事问堂妹。”
谢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心思重,性子冷,也不多问,点头离开了。
“堂妹,请留步。”
身后脚步声和清泉般的声音传来,谢苓不得不转过身。
朦胧地亮光只映在青年疏离清冷的侧脸,另一边侧脸隐在树下阴影中,看不清明。
明暗交错间,他的五官失了柔和,锋利宛若山峰。
黑暗中的那双凤眸,好似古井深渊,无情无欲。
谢苓倏地一阵悚然,全身崩起一很线,明明寒凉的秋日,后背却生出一层冷汗。
“堂…堂兄找苓娘有何吩咐?”
她定下心神,垂头不看他的眼睛。
谢珩漫不经心开口:“这事,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