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康王结果柏安拿来的金牌,长身下拜,道:“儿臣竭尽全力,定不辱父皇信重!”
“你在京都府其实一直做的不错,这次的事切记贪功。他们要害朕的女儿,朕要的是幕后之人,而不是拿出来顶罪的。朕会让刑部在合适的时候结案,将你完全藏进去,好暗中慢慢查访。”皇帝不吝教诲,道:“这是六娘熬夜写的条陈,彼时情况都在上头。你记着,她并不知道朕着你暗查。京都中的绝大多数,也只知晓此事是刑部去办。”
“是。”康王再行叩首,道:“儿臣明白。”
“去瞧瞧你的母妃吧,今日入宫,你只是探望贵妃,朕不曾宣召于你。”皇帝也站起身来,道:“有什么眉目,或拿不定主意了,让丹领回禀朕。”
“儿臣领旨,父皇好生歇息。”康王再拜,才起身,又收好穆阳的条陈,才慢慢地退出宣政殿。
他如皇帝叮嘱的,只当自己没来过,宫中记档自然有皇帝着人盯着。沿途路过思楼,康王目不斜视,脚下飞快,也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到了武贵妃所居住的拾翠宫。
许是来得突然,贵妃正在暖榻上浅寐。康王不令宫人去唤,独自坐在侧殿,将宣政殿中的对话一字一句想过,握紧了双手。
他太清楚赵王好武,不善文治,否则他不会有半分机会。他更看得明白,若大齐早已一统天下,皇帝再立太子,也必然是赵王。
可是齐国未统天下!
南楚尚有三州江山,更握富庶的江、吴二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帝之所以为储位苦恼,是为大齐基业!嫡子平庸,非但康王,便是那个懦弱的梁王,也都有机会。皇帝将考验平等给了三王,即便前路坎坷,康王也觉得大丈夫在世,当搏则搏,不该犹豫。
这是皇帝将他罢黜京都府后,与他的第一份差事,要暗中进行,事以秘成。他决心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惊动皇帝,一定要凭借此事,让皇帝对他另眼相看,从三王中脱颖而出。
决心既定,待贵妃醒后母子相见,康王也只是陪着母妃闲聊,吃了盏茶。
“瞧你如今肯清净,甚好。”武贵妃分毫不知前朝事,见儿子不再毛躁,只提点了几句要爱惜身体,也不再说什么。
康王离宫之时,丹领的孟春禾、控鹤的关得本已得密旨,等在了建福门内。
彼此得见,关得本按着之前商议的,道:“事急仓促,末将才得诏令,尚不及点齐人手。”
“不急,本王也得好好捋了,才晓得从何查起。”康王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道:“两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关得本道:“既是暗查,不若跟着刑部。末将点齐人手,先遣几个人蹑在他们后头,若有什么消息……”
“王府西侧,关校尉随时来,本王在此恭候。”康王瞥了眼天色,与孟春禾点头示意,出宫回府。
两位校尉目送康王走远,关得本才道:“老孟,你这是何故?皇上是……”
“做你的事,问这么多作甚?”孟春禾淡淡笑了笑,道:“丹领一队九人,我让从新人里选了,过会儿就齐,你呢?”
“十二名精锐,已经点齐。”关得本不敢撒谎,道:“我这就带了儿郎们换过寻常衣服,在此等候。”
“好。”孟春禾道:“等会儿见。”
关得本满脑子雾,想不明白孟春禾缘何要甘于人后。只是他被孟春禾揍了太多次,从口中喊着服气到如今心服口服,早就对她言听计从不敢置喙。待一行人换过寻常衣袍,在建福门外等了半晌,才瞧见那厢走来的人。
双方汇合,出得宫来,皆四散以免惹眼。孟春禾直接前往百珍楼,关得本跟着她,直到点齐老四样,他不由问:“老孟,不是查事么?”
“急什么?刑部的动作若快,还轮得到你我?”孟春禾吹着热茶,道:“莫急。”
“可晚上还得去见康王,难不成说什么也没查到?”关得本皱紧眉头,低声问着。
“便是什么也没查到,但人手已经洒了出去,盯着太学、盯着刑部,亦盯着此次负责女科的主要官员,包括穆阳公主。”孟春禾抿了口茶,微烫的浓茶,在这个时节暖人肚腹,也叫她的眉头舒展开来。
关得本缓了半晌,才长出口气,道:“老孟,你真是……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