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打断了苏瑞的话,摇头:“看在机械心脏的份上和你这么愚不可及的脑子上,我提醒你一句,重生承诺的是你的‘朋友’都可以回去。”
苏瑞笑了笑,胸腔闷闷带着肩膀轻轻抽了抽:“她不是吗?”
这回轮到罗西嘲讽苏瑞,故意拉长调子,抓紧反击:“她——是——吗——?”
“你以为你和般若瞒得很好——墨禾扮演得也很好——差一点就骗过了我们,在荆沙海那场污染风暴里面,我在,重生也在。别人可以看不见,我能看见,苏瑞,你从荆沙海里面捞出了一把会动的骨头,而之前唯一愿意往里面犯傻跳进去的就是墨禾了。”
罗西往后捋了捋红色波浪卷的长发,柔顺反射着光泽的长发打理的格外优雅高贵。
她的红色瞳孔里得意机智,因为岁月沉淀下隐藏着阴晴不定的表情反而更难以捉摸,说不清得散发着令人惧怕的意思。
“别做白日梦了,苏瑞,重生的代码体系庞大,光是每天自清理的数据就可以用掉三个区整整一年的电量,从墨禾进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重生肢解吞没了。“罗西挥掉了苏瑞的手,侧头索性把结果和苏瑞讲了个透彻。
听到罗西的话,苏瑞不可忽视地晃了晃,她的话语连接成句,所构成的语意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更加响亮地重复在苏瑞的大脑中。
“从墨禾进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重生肢解吞没了。”
“从墨禾进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重生肢解吞没了。”
“从墨禾进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重生肢解吞没了。”
什么叫“吞没了?”什么叫“进去的那一刻?”
明明字字句句都在心里,苏瑞怎么也不能连句成篇
“我要进去,把她找回来。”苏瑞没有听信罗西一面之词,拉住罗西的手腕,表情凝重,“这是第一个命令,帮我找到墨禾。”
“苏瑞,回到好梦的危险率太高,放弃墨禾,沉岸还有她的复制体,我们仍然有机会”般若的话音嗡嗡出现在苏瑞的脑袋里,它相信苏瑞的能力,但更相信周全低损的方法——对于人类来说,只要可以维护平稳,即使是小量的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瑞,不过就是一段程序,丢了就丢了。”罗西在意地将被泥土弄脏的裙摆一一裁剪,“你别犯蠢。”
“那如果是杰西卡被重生毁了呢,你还会这样劝我吗?”苏瑞侧身反驳道,“无论如何,罗西你今天必须带我回到好梦。”
“新圣者,你别忘了自己的使命,你的使命是保护所有的人类而非一个小小的机器。”语音的那一端,是无数沉岸高层的共同意见,他们在幽暗的地方注视着苏瑞,注视着墨禾,注视着会引起世界变化的任何可能因素。
“听好了,苏瑞,”罗西挑眉,妖冶残忍地回答:“无论是好梦还是西蒙,大家用命出任务,凭本事吃饭,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提要求,一个不能自保的机器人就是拖累,我会毫不犹豫地毁了它,即使它是杰西卡。”
罗西的瞳孔冰冷无情,眼底一阵阵嗜血翻涌的肃杀之意,翻飞的红色长发,甚至连耳坠上鲜亮的红宝石,都散发着摇曳生姿的残酷无情。
“第一个命令,带我进好梦。”
”第二个命令,你也给我听好了。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真的错了,那就由新圣者来打破并建立正确的世界秩序。”
苏瑞挺直脊背,稳稳站在那里,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像一名真正捍卫世界的新圣者。
“光是【般若】查到被好梦控制的照相馆就有四十五家,受到好梦侵蚀的人们所遭受的痛苦应该问谁讨要?西蒙医院里面那些神经配件异常更换机械大脑却被认定为精神崩溃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就连好梦里面的重生池,你敢保证里面的人全都是自愿躺进去的吗?”
苏瑞的语气静地不像话,她如此冷静理智地陈述着一桩桩一件件事实。
在红科律月大教堂里面,是罗西肆无忌惮贩卖人类意识的漠然;在紧张绝望的火锅店里面,全是寻求激烈刺激麻木的人类;就连在往生行走的最多的,还是渴望清零的人类意识。
他们没有死,也没有活,在自以为的美梦里,以最绝望的方式无限存在于意识的樊笼里。
林寒信,蝶女,照相点的女主人,西面医院顶楼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复杂汹涌的暗流已经侵蚀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苏瑞将手伸进了口袋里,里面有一张硬硬小小的照片,苏瑞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
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军装露出大半张脸的女子搂着另一位银白色长发的女子
她深呼吸一口气,利落地侧头,恢复以往自信淡漠的模样:“我不是圣母,但见人遭罪不施以援手,实在不是我的个人风格。所以罗西,带我进去。”
在接入扫描仪的前一刻,银灰色的瞳孔在监测灯带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苏瑞抬起手指坚定地按在太阳穴上,与总部共联:“我不会死亡,新圣者永远都在。忠于人民,忠于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