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庞大的猛虎困兽般被关在笼中多年,一旦嗅到任何自由的气味,恨不得抽筋拔骨也要以头抢地的加以掠夺所能够侵占的全部资源。
领地和守护是动物狩猎和绵延繁衍的最重要保证,也是刻在基因血脉中不能被摧毁的思维意识。
“领地和权力是属于这块土地的主人,这种血伐的战争,必然要历经殊死一战的勇气。”
“厮杀,是证明冠冕的最好方式”罗西望向门内群虎的扑食,它们肆无忌惮的挑弄脆弱的人类和仿生机械。这些造价高昂的设备和研究员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比食物还要轻贱甚至仇恨的对象。
王就是这样诞生的,在无数场守护和拼死一搏的勇气里。
王也是这样衰老的,同样是在守护和奋斗的战场上。
走出建筑外面,凛冬的寒冷并未让世界褪色,反而银装素裹,愈发明丽清秀。
这和华丽瑰奇的好梦、繁荣兴旺的c区完全不同,这种锈色的断垣、深红色的玻璃渣以及无数破烂的家具、桌椅拼凑在一起的废弃场所被霜雪覆盖,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有时候看多了缭乱眼花的广告牌和物偶,罗西看看这种连垃圾场都不会使用的废土设计,倒舒服自然。
隆隆作响的天空和接近三级阵风的席卷能力,一束明亮的光线从顶部直直地从上到下照射,它的轨迹机械复杂,仿佛经历过某种精密的计算。
簌簌作响的落叶被纷纷卷起,已经接近傍晚的灰暗天空下,大片大片的热烈云彩照耀着古生物建筑所的半边,也让罗西的侧脸在红色温柔的光芒下显出了几分温柔的光辉。
“别动,这里是【沉岸】军事部C区紧急事务G043处理员,我叫叶璇,请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她曾觉得,在某一刻,认为自己是某种程度的高位者。这在她年纪轻轻成为西蒙众星捧月的神女的时候,已经光芒万丈成为别人需要一辈子甚至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光芒。
这就是她所努力这一切的价值,她不在乎背后的痛苦和血腥,她只要当前的明亮和权力。
这在某一段时间曾经成为自己的至理名言,指导自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勇气。
罗西抬起头,天空中散发着特俗的玫红色,一串一串糖葫芦般地火烧云侵染着天空和大地,让霓虹灯光和偶尔漏电的巨大电缆交相辉映,偶尔为半个机械手臂提供了揉面的电量。
仰头朝天,一股直直的红外线正对着罗西的额头。
细细看,不仅是红外线,在天空的飞行器之上还隐藏着一枚小型的导弹发射器和一把嵌入性重机枪,偶尔闪烁的黄色光点说明已经自动接入进入战备警戒状态。
叶璇的身后,是很多带着复杂设备的警卫,罗西估摸着是她自己的R型仿生人,到现在西蒙也只能够复制三分之一的能力。
闻着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她的灵魂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栗
她在门口点起一个细细长长的烟卷儿,用鲜红的指甲捏住前段白色的部分,缓缓放进嘴里深吸一口,任由浓烈粗糙的低劣烟草对自己的肺部展开激烈的攻击。
一直到整个声音结束,她都没有再回过头一次,只是顺着东南方向一直瞭望远处。
灰蒙蒙的烟雾瞬间充斥着她的周围,烟雾警报器滴滴滴的警报被她一枪打爆了。
望向黑压压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头,红色的光线就像导弹的最终按钮,死亡压力瞬间提升。
只要飞行器上面的人轻轻一点,甚至意念中给出的一个决定,就能够迅速决定下面一整个生物所的生和死。
“请停止厮杀抵抗,举起双手,不要移动。”
隔着巨大的风声和撕咬声音,嗡嗡的麦克风从顶部传来,已经不剩下多少可以辨认的音节。
罗西不在乎,而一旁的老虎,大概更不在乎。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此起彼伏,老虎钳制着研究员的生死,飞行器上处理员决定着地面上生物的生死,而那里面珍贵培育的研究员惨死,估计对【沉岸】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罗西看着这个自己伤害自己的画面,作为凶手丝毫不觉得惭愧。
反而兴奋地握紧手里只剩下手指长短的香烟,红晕明亮的光芒已经渗透侵蚀着自己手指的皮肤,她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她一点儿也不怕暴露身份,更不怕被【沉岸】发现自己的存在。
尽管这是西蒙长期强调的,她还是视若无睹,将自己的一切全部暴露在对方面前,获得一种与众不同的精神快感。
最近的几十年自己一直按照西蒙的指令顺从的生活,偶尔出格一次,这种感觉倒是尤违特别。
面前在污染区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巨虎也许从来就不知道权力的意思,它只是按照灵魂给予的指示,成为这片领地的王,成为这个种族的王。
面前它的后辈们甚至比那只老虎厮杀的更加起劲,原因大概非常的简单,那只老虎已经习惯甚至厌倦了厮杀,但是那些幼虎还没有。
血腥和鲜肉预示着下一场领主权力的掠夺即将拉开序幕。
也许要单独开一块空间专门搞这种废土风格,兴许那群人类会有点意思。
罗西这样思考着,侧耳听着一旁屋内传来了一阵一阵人类哀鸣的声音——她不太确定是不是人类——仿生人有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哀鸣。
顺着敞开的大门,时不时溅出来一阵阵热气腾腾的鲜血,这种场景让罗西想起了华人街有一条屠宰厂,那里面24小时不停歇的生物屠宰厂。
无数等待新鲜动物肉的人们就会在一旁预定好自己想要的动物,每到建筑物被刷成鲜亮的红色,那就意味着新年的到来。
而屠宰厂,也进入了最忙碌的阶段。
“救命——”还未等呼救完全喊出来,在墙面上的大屏幕已经通过摄像头把老虎和它子女、孙子孙女们一起咬住对方的四肢和身体,利用强大的咬合力和深深嵌入骨髓的巨大牙齿展开了疯狂的撕咬。
那人面色煞白,下一秒腾空而起,以某种惨烈黑暗的方式看到自己的手、脚满天乱飞,再下一秒,双眼无神、目眦尽裂地气息全无。
到底有大的冤屈,罗西顿时觉得眼前的老虎顺眼许多——这基于对方杀人不眨眼的兽性还是有仇就报,还手段毒烈凶狠地报复打击对方让自己觉得顺眼。
总之,这只老虎,自己真的很想养一只。
这个世界终究开始乱了,罗西想到,反正无论如何都会开始乱,从谁开始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一把抓住了一只正在撕扯人肉的幼虎,轻松地掰开对方的口腔,将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磨灭在它鲜红细嫩的舌头上,发出了“嘶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