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叫杰西卡，是现实生活中照顾的机器人。那么，你怎么会到好梦世界里面成为一串虚拟NPC的呢？而且，”罗西顿了顿，用手里的遥控锁缓慢挑起杰西卡的下巴。

原本遮盖在对方脸上枯草般的头发渐渐退下，一张有些年纪的脸庞缓慢地漏出来。

眼尾有几处单单的斜纹，鼻子和嘴角有好几处淤伤，新旧重叠在一起，右侧脸庞有一道细长的伤疤，用缝合钉缝合在一起，所以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淡黄色的眼睛如同秃鹫一般老练有神，盯紧着眼前的猎物狠狠不肯放松。

“我本来就要被销毁的，后来被迫参与了什么实验就来到这里了。”

“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罗西凑近杰西卡，似乎想要在对方的表情上找到什么破绽，但是杰西卡乖巧地任由对方观察，甚至为了方便罗西省力故意将身体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抬起来。

杰西卡轻轻摇头：“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就记得我离开现实世界的那一天是3725年7月12日。”她的眼睛停留在罗西的下半张脸，“那一天我正在准备给您12岁的生日礼物，但是还没来得及送给您我就失去意识了。”

“所有进入系统的思维都经过更新，你怎么会有以前的意识？”罗西不太相信对方讲述的故事，3725年？

3725年的人类还在为了住在山洞里还是住在水管里投票呢，怎么会这么巧还有机械文明，甚至专门为人装设的机械文明出现？

那也不至于迎来差点濒死的人类灭绝了。

“哼，别耍我”罗西食指轻轻刮过感应区，杰西卡的脖子上忽然传来巨大的“滋滋”声

原本鲜红细嫩的皮肤这下迅速变得焦黑干枯，露出了里面黏糊糊的白色液体和一些奇形怪状的部件。

杰西卡的身体迅速痉挛，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整个人疯狂颤抖，呆呆地望向自己的小主人。

“是真的，我将礼物埋藏在当时复兴区第三条解放主街一家卖星星的店铺门下。”杰西卡闻到了罗西身上淡淡的玫瑰味，丝毫不在乎对方怎么看待自己，只顾着一味希望对方认出自己，并回到以前主喝仆顺的时候，当然杰西卡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实现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你的记忆又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杰西卡没有讲话，可以说是，她没有任何的表情，毫无波澜地望向自己的主人：“我用尽自己的全力保住了它，那就保住了我的小主人。”

这一次，她轻轻一下，就挣断了手上的束缚锁，宛如一位长者耐心地抚摸上罗西的脸庞：“优秀的人类不应该滥杀无辜，我的小主人，您明白了吗？这条路，您走错了。”

罗西一惊，毫不犹豫地出刀，风过残影般地一手抓住杰西卡的头发，一手捏住刀柄，脖颈处整齐的切口彰显着出刀人的实力。

只是在房间中，罗西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然后缓缓蹲了下来，背靠着高高的碗橱，将杰西卡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身边。

一阵沉寂，明明还是刚才耀眼的光亮，此刻愈发显得冷清孤寂。

一个活了将近四百多年的灵魂，一个找了这个灵魂将近四百多年的机械意识，就这样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神女，根据【重生】的直系指令，我们回收部门需要到您的房间检查一个失踪需要巡回的NPC。”

客厅上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门口泱泱穿着制服的回收部门人员，粗粗打量一眼，大概来了十几个。

这还不包括走廊后面和公开空间闲逛的那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神女怎么还不开门？”

“你是第一次干活的吗？她只要不太不配合就行了。”

“神女不应该是西蒙的骄傲吗？”

“这么说吧，上一次我们负责帮神女善后，结果差点被人家埋了一整院子的隐匿炸弹当场进好梦永久服役。”

“是啊，我上一次负责和神女围剿某个反叛NPC，结果人家直接把我当球体，人家还堂而皇之给出的原因就是反正大家都是虚拟产品，当一回皮球怎么？”

“嘶~那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可是我第一次干活”

“神女，请迅速配合，10秒后如果您拒绝配合，没有打开门的的话————”

回收员的话音未落，罗西垂着眼皮不耐烦地打开门。

“什么！”

“危险品，担心！”

将手里的头看也不看朝回收员的方向扔过去，四散的研究员纷纷以为是什么危险东西，全都躲了开来。

那颗头以某种优雅的速度，摔进了那位实习研究员的怀里。

“人被我砍了，你们带着她的脑机去吧。”罗西刚想关上门，又开了一条缝，露出阴冷嘲浓的眼神：“最好走慢点，我感觉里面有一颗水平矩阵炸弹。”

一时间，众人虎视眈眈，纷纷喘着冷气，并为那位实习生送上了安慰的眼神。

刚关上房门，自己房间里面那抹银色的月亮果然浮现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