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王小果惊叫着冲向躺椅的时候,呼延和吴措谁也没管躺椅,更没管底下的自行车,一个捞住王小果的胳膊,一个捞住大腿,在自行车撞上躺椅前,抬猪一般地把王小果架了起来。
王小果安然无恙,但却哭得更大声了,“我的自行车!”
呼延回头看了眼,也想哭,“我的躺椅!”
吴措也想哭,他负责抱住的是王小果的大腿,小胖子不知道踩到什么粪便上了,脚上的臭东西蹭到了他的衬衫上。
“k——”
真想骂脏话。
王小果的哭嚎引来了宋殊,宋殊一向不爱管这些小孩的事,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听不见,这回是刚好从大门口进来,不得不迎面碰上了。
“怎么了又?”宋殊走过来。
王小果一把鼻涕一把泪跑过去,“吴措哥哥打我!还把我自行车给拆了!”
吴措懒得辩驳,一来确实有他大半的责任,二来他现在只想去把衣服换了。
宋殊看了一眼,大概就明白什么事了,“我还当多大的事呢,拆了就让他给你装回去呗。哭有什么用,再哭谁都没有晚饭吃。”
小胖子一听没有晚饭吃,刚才还止不住的眼泪一下子就刹车了,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抽搭了两声,转向吴措:“给我赔!”
吴措面无表情,表情麻木,麻木不仁,“赔。”
理清责任,一秒不多待地上楼换了衣服,洗都不打算洗,直接把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楼下的时候,呼延仍然蹲在原地,丢了魂似的。
“怎么了?呼延呼延快回来,呼延真——”吴措吊儿郎当学着叫魂的腔调。
“有病吧你吴措。”呼延懒得理他。
吴措顺嘴回:“有啊。”
“有病就治,别打扰我哀悼。”
“谁死了,别吓唬我啊。”吴措歪歪脑袋看着呼延。
呼延抱着散架的躺椅,“我在哀悼我的椅子,跟了我四年,每天被我躺,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就这么没了。”
“要你您受累躺下,我把这椅子摞您身上让它老人家体验一下临终关怀?”吴措蹲在她旁边托着半边下巴说。
“滚!别逼我打你。”
“好嘞,滚了。”吴措一秒没耽搁,起身走了。
呼延继续抱着椅子哀悼了半分钟,把残骸扔给兰姨当烧火棍了。
也没作解救一下的打算,椅子有些年份了,每天放在院子里风吹日晒本来就没好好保养,有些地方有出现裂纹了,不然也不会被小孩骑着自行车撞一下就散架了。
不过她还是悲伤,悲伤的是,从此以后她躺在小院里晒太阳的好日子就没了。
……
次日早上,呼延再次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小号声吵醒。
再一不再二,呼延决定直接把王小果的小号没收一个寒假。但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三个小孩。
王小果,迟迟和小黄豆。
小孩就是这样,上一秒可以互吵互闹,但不影响下一秒又一起玩了。
呼延皱着眉质问:“你俩怎么也跟着王小果一起搞事情?都想挨批评了是吧?”
迟迟语言组织能力强,站在最前说:“不是的,真真姐姐。吴措哥哥让你去楼下,他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他不给我个惊吓就不错了。”
话是这么说,随便搓了把脸,呼延还是跟着三个小孩下了楼。
刚走下去,就看到了迟迟口中的“惊喜”。
在两棵始终没有开花结果,树干已经长到成人胳膊粗的桃树中间,被挂上了一个两米长的秋千。
米色的布做的,布的两端打了牢固的结,连接着绕在树干上缠了十几圈的粗绳,吴措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悠哉晃着,树叶带着残余的绿色参与到画面中,看起来莫名的和谐闲致。
呼延走近站在秋千旁边半天没开腔,最后吴措睁开一只眼瞧向她,笑了声一个跃身从秋千上翻下来,耸了耸肩,“怎么样?”
呼延装傻,“什么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这个秋千?”吴措不配合她,说着就要解绳。
呼延一手摁在秋千绳上,一个翻身躺了进去。
看着舒服,躺起来更舒服啊。
吴措人是贱了点,但手艺是真的不错。
呼延伸直胳膊向空中够过去,她的手指半展开,接着透过树叶缝隙漏下来的光,满意地、悠闲地顺着风的摇摆晃悠起来。
晃着晃着,给等半天了的王小果晃急了,“真真姐姐你要躺到什么时候啊,说好下一个是我的。”
“排着队吧,等我躺够了再说。”
“那你什么时候躺够。”
呼延闭嘴装睡起来。
王小果讨不到趣,又不敢惹呼延,在旁边又哼哼了几声,最后使劲跺了下脚去玩吴措给他修好的自行车了。
呼延又躺了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从秋千上起身,发现吴措竟然还在。
“吓我一跳,你站在这干嘛?”呼延说,“不过你在这刚好,我记得冰箱里有一盒洗过的梨你拿过来,我赏你和我一起吃。”
吴措抱臂倚在树干上,“没有了。”
呼延想骂脏话,冲他龇出门牙,“你又给我偷吃了是吧!”
“我没有啊。”吴措不承认。
“你没吃那肯定就还有,别人不会像你这么没素质偷吃别人的东西。”呼延骂他。
吴措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没有了吧。”
呼延觉得凶多吉少,从秋千上翻下来小跑去打开冰箱,梨竟然安在。
她端着盘子边吃边朝院子走过去,“这不是还有么,你又骗我。”
吴措已经躺在了秋千上,伸手从呼延端着的盘子里叉起一块梨放进嘴里,继续躺了下去,“哦,原来如此,谢谢啊,味道不错。”
呼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