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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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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香香女士的声音。

呼延放下手机和已经化掉的碎冰冰,深一脚浅一脚往门口走。

打开门,香香女士正掐着腰站在她的门外,走廊的声控灯亮起,呼延注意到原来天已经全黑了,天气不怎么好,乌云遮月,不见星光。

“又怎么啦香香大小姐。”呼延倚着门框支撑身体的重力,受伤的一只脚虚虚搭在另一只上方。

香香女士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呼延真,你又偷我的东西!”

呼延望着她:“我又偷你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香香女士怒目圆睁,“你偷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提示一下呗。”呼延说。

“床单!筝筝的床单你拿哪去了?”香香女士说着就往呼延身后的房间里探看,“是不是被你调包了?”

呼延叹了口气,刚要说话,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吴措从里面走了出来。

呼延抬眼,对上吴措的视线。

他没说话,看起来也没有说话的打算,旁观者一般地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口,静观着呼延的反应。

“心虚了是吧?”香香女士把呼延的不说话理解为心虚,更加理直气壮,“就是你欺负我家筝筝,偷换她的床单!”

“床单不是在那儿晾着呢么。”呼延指着楼道窗户,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底下的晾衣绳,上面挂着白天她陪香香女士一起洗过的床单。

“新床单给你放柜子上了,要不你再回去找找?”呼延极有耐心地和香香解释。

香香女士顺着呼延指着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蓝白条纹床单,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瞬间恍然大悟。

“是你泼水弄湿了我们筝筝的床单!”

呼延:“……”

吴措极轻地笑了一声,右手握拳挡在嘴前掩着,呼延看过去的时候他抬抬眉,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呼延这会儿也没时间收拾吴措,她还紧着和香香解释:“不是我弄湿的——要不你把我床单拿过去?——我没要偷筝筝的床单——好吧,我是坏学生,我跟你回去铺新床单好吗?”

香香女士不讲道理,抬手就要打呼延给自家小孩伸张正义,“都欺负我家筝筝!叫你欺负我家筝筝!叫你欺负我家筝筝!”

呼延也不敢还手,提前龇好了牙准备挨揍,没想到旁边看戏的吴措很自然地轻迈了一步挡在她面前,替她挨了一巴掌打。

“啧。”吴措眉头轻皱了下,抬眼看了下呼延。

呼延很知道,香香女士的手劲是不小的,原本应该有点愧疚或者感谢的,但吴措的眼神太贱了,一副“替你挨了打,想想一会儿还我点什么”的即视感。

呼延甚至觉得,香香女士手劲可以再大点。

香香女士没打到呼延,又换了个角度往前伸手,吴措又挪了一步挡住了,香香女士不满意了,盯着吴措:“你又是哪个班的?看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行,我连你一起打!”

呼延没忍住笑出来。

笑归笑,还是象征性地拦了两下,“哎轻点轻点,换一边打,两边对称打。”

吴措:“……”

吴措那点见义勇为的耐心快被呼延的幸灾乐祸磨没的时候,肚子吃坏了的封筝才姗姗来迟,一边拍着八哥的胳膊骂他为什么不先过来带人走,一边三步并两步踩着楼梯跑过来。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香香一看她过来,眼神都柔和了,还掺杂着点给人撑腰的气势,招呼她过来,“筝筝啊——”

刚说完又想起什么,嗔怪看着封筝:“作业写完了吗?又过来找同学玩是吧?”

封筝两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推着走,“写完了写完了,回去检查哈。”

一边走着,悄悄回头朝呼延挤了挤眼睛,默声口型道:“我、先、回、去、啦!”

呼延站在门框边朝她摆了摆手,目送着封筝八哥带着香香女士离开。

时间还不算晚,很多人还在院子里乘凉聊天,但好在没人上来凑热闹,封筝几人走了以后,楼道里只剩下呼延和吴措两人。

呼延这会儿再看吴措,有种很怪的感觉。

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真的是吴措吗?那个她说一句他顶一句的吴措?那个为了一项报道在一个吃饭都困难的地方待了大半年的吴措?那个天南海北游历、每一处经历都像是曲折离奇的小说一样的吴措?

“你——”

“有——”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呼延抿嘴,看见吴措偏了偏头,似笑非笑看着她。

“什么?”吴措说。

呼延想了想,问:“你真在精神病院待了四年?那你写的报道呢?不是为了暗访才去的么?为什么没看到你的报道。”

吴措抱双手环臂,手指在胳膊上被打的地方蹭了蹭,“还以为你要说两句感谢话,高估你了。”

“美死你了。”

吴措笑了声,“美死我吧。”

呼延咬了下嘴唇,“不要转移话题!精神病院的事呢?你是骗人的对吧。”

“哦。”吴措若有所思的样子,“呼延医生终于开始有防备心了。”

“所以你就是骗我的对吧!”呼延说。

“没有。”吴措说,“这次没有。”

“那你……”她本来想问一下,那吴措是不是真的有病呢?不然即使是没病的人,在精神病院里待四年,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了。

可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算了,这种问题太僭越了。

好奇心是一方面,她不能这么没有分寸地去对一个男人刨根问底。

“没事了。”呼延说,“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吴措看她一眼,说:“有挂烫机吗?”

“什么玩意儿?”

“……没事了。”

呼延停了一下,眉毛向中间挤了挤,拿腔拿调说:“咱们这边没有这种高级东西的,少爷。”

“好的,我知道了呼延总管。”

“毛病。”呼延翻了个白眼。

“您治。”

呼延白眼翻到后脑勺。

风很大,走廊的窗户没关,呼延的睡衣被风灌进去,撑着她瘦小的身体变大了一些,她的没有绑紧的马尾松垮地垂在肩头,刘海撇向两侧,又被风吹到了脸上。

呼延用手将刘海掼到耳后,视线望了下身后的窗户,准备走过去关上窗。

一只手撑着墙壁,准备拖着自己不怎么好用的两只脚挪过去的时候,一只胳膊抢先越过她的头顶,将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窗户关上了。

锁好插销,确定好松紧后,吴措低头垂眼看向她,声音在她的头顶上空响起,“早点回去休息。”

“呼延真。”他叫着她的名字。

“……”

呼延不知想起了什么,在吴措离开、回到房间后,过了半晌,才动身往自己房间走。

风摩擦着玻璃发出嘶鸣,比起开窗时的声响还要大。

呼延眨巴了下眼睛,在进门前看向吴措离开的方向,“神经啊,又叫我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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